碧波不敢与顾重阳对视,低了头轻声道:“法事要做三天,第二天就是腊八,四老爷说这样不吉利。四夫人不是寿终正寝,家中还有长辈在堂,实在不宜大操大办,否则会折了长辈的寿。小姐,小人知道您孝顺,心疼四夫人。可如今四夫人已经不在了,您也该多为四老爷想想才是。”
顾重阳的嘴角就闪过一丝嘲讽:“我母亲活着的时候,就是太为四老爷打算了,所以受了太多的委屈,如今连死了做周年祭还要受委屈。你让我为四老爷打算,那谁为我母亲打算?四老爷何曾为我、为我母亲打算过?”
自从那天父女两人对质之后,她就不再叫他父亲了,口口声声都是四老爷。
“再说了,四老爷很会为他自己打算呢,从他不声不响就要娶新夫人这件事上就可见一斑了。等新夫人进门了,自然有新夫人给他打算,哪里还会有我的事?”
顾重阳冷笑道:“碧波,你这话说得好不可笑!”
一席话说得碧波如针芒在背,不敢答言,只能唯唯诺诺应是。
看着他那个样子,顾重阳就觉得十分心烦,为难下人从来就不是她的作风:“你下去吧,告诉四老爷去广济寺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
腊月初六的傍晚,顾重阳去了广济寺,第二天一大早开始做法事。
听着僧人念着《往生经》,顾重阳在心里默念:“时间过得可真快,转眼您都离开我整整一年了。母亲,您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为什么会走上自尽的这条路?害死你的人,到底是不是父亲?我一定会查明事情的真相,绝不让您白白地死。您若是能看得见,在天之灵一定要保佑我诸事顺利,早日查出凶手。”
第92章。消失
三天的法事做完,在顾重阳回到东直门大街顾家的时候,顾泰来又带来了新的消息。
最近这几天,四老爷几乎每天都会去外室那里,有时候不过略坐一会就走,有时候却要待到大半夜。桑武还有最新的发现,就是最近有个大夫,几乎天天都会上门。
刚刚给四夫人做完法事,顾重阳的心情还有些沉重,她漫不经心地问道:“桑武从大夫口中套到什么消息了?”
“小姐,是个十分重大消息。”顾泰来脸色肃凝,语气郑重:“那外室已经有了七个月左右的身孕,用不了多久就要临盆了。”
顾重阳只觉得心里一阵刺痛。
七个月啊,也就是说,母亲死还不到半年他就让外室怀了身孕。除去外室之前生下的女儿,这已经是那外室第二次怀孕了。
怪不得他一直不担心母亲生不出儿子,还口口声声说可以过继,原来他心里早就打定了主意,会有别人给他生儿子。
母亲何其无辜!四老爷何其残忍,居然用他深情款款的贤夫慈父模样骗了母亲这么多年!
她的心很痛,就像上一次得知父亲可能与别人一起污蔑母亲、谋害母亲时一样痛。
“不!”顾重阳低声告诉自己:“不值得,这样的人,不值得她心痛,不值得母亲为他生儿育女,不值得母亲为他做了那么多的付出。”
母亲并不是善妒的人,他为什么要这样呢?就算是要接那母女二人进来,母亲虽然心里会不舒服,但一定会收拾屋子接她们进来,善待他们的。
可他为什么要这样呢?难道是要母亲给外面的那个人让位?
这个念头,立马就被顾重阳给推倒了。
不会,如果真是如此,他绝不会等这么多年。
母亲死后,他就张罗着要续弦,后来还娶了葛碧莲,由此可见四老爷可能压根就没有想过接外室那对母女进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