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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听坊间传言,人族剑客不喜与修习术法的术士往来,子霄他们遇见的那位人族少年是修习剑术的,这些兴许均是剑客打斗留下的痕迹。”
闻此话,琉璃退后数步,双掌结印,数道月白灵力四散,沿着岩壁地面游走,那些痕迹很快覆上一层银蓝光晕。她?屈膝蹲下,侧头瞅去?,似乎……约莫是有些像剑客们厮杀留下的痕迹。直起身子,她?稍稍安心一些,剑客应不是星知子霄的对手。
“为?何不见尸体?无人丧命?”她与樊尔有着同样地疑问。
主?仆俩对望一眼,都?有些后悔没有修习有关时空追溯的术法。
鲛族术法有上百种,他们可以任意选择,比如避水术,当初琉璃就是觉得避水术在深海用不到,才不愿修习的,后来来到陆地,她?才明白避水术的实用之处。在此之前,她?无论如何也想?不到有朝一日需要用到时空追溯术。
时空追溯术如其名,就是一种可以追溯过去?的术法,在任何地点结印施法,皆可探查五年之内的过往。鲛族有时光眼,几乎用不到时空追溯术,虽然那是一种看起来深不可测的术法,但大半鲛人都?不会?选择,只有历代占卜师们才会?修习。
琉璃和樊尔先后走出山洞,石道两旁的湖水在日光的照耀下浟湙潋滟。
走出几步,琉璃想?起一事,“上次子霄隔着百里能?施法提醒到你,你能?否施法联络到他?”
“我尝试过,不能?,大概是距离较远。”
今日辰时,樊尔便试图施法联系过子霄,一无所?获。
琉璃逡巡一圈静谧树林,沿着来时路向外?走去?。
“先回宫,五日之后,倘若他们还没有消息,我们再出宫寻找。”
“好。”樊尔不疾不徐跟上,如以往一般跟在琉璃身后一步之遥。
咸阳城热闹依旧,道路两旁的商贩热情招呼着,面对那些琳琅货物,琉璃这一次毫无兴趣。她?所?担心的不仅仅是星知遭遇不测,更多的是怕主?仆俩真的出事,会?牵连樊尔,蝾螈首领脾气不太好,可能?不会?对她?怎么样,但绝对不会?轻易放过樊尔,纵使樊尔没有任何错。想?到蝾螈族那些严酷刑罚,她?突然后悔当初阻止星言带走星知,若没有一时心软,也不会?有此刻的忧心。
酒肆二楼的燕丹远远瞧见琉璃和樊尔,忙起身走下去?,明同和常岳及时跟上。
正在胡思乱想?的琉璃没有发觉燕丹,直至走近,她?才看到他。
燕丹礼貌见礼,含笑道:“二位出城了?”
回头睇了一眼城门方向,琉璃点头,含糊解释:“听说城外?风景不错。”
想?到自己的质子身份,燕丹目光黯然,自嘲苦笑:“我亦有听说,只可惜我无法出城,否则定要邀二位出城游玩。”
“你……”停顿须臾,琉璃话锋一转:“其实,他一直念着昔日情谊,对你多有照拂,你何不安心留在秦国。诸国局势,想?必你比我更加了解,留在秦国才是最?好的选择。”
燕丹以为?是嬴政让琉璃这么劝自己的,当即变了脸色,自从见到那一箱被嬴政扣下的首饰,他的心态就变了,无论对方做什么,于他而言都?是侮辱。那些暗中监视,他早有觉察,说好听是照拂,说难听不过是怕他这个人质逃了。
胸膛因为?情绪而起伏着,垂在身侧的双手握紧又松开,燕丹暗暗咬咬牙,语气下意识带了情绪:“不必再提昔日情谊,我身为?王室子孙,只有燕国才是我的归处,我燕丹此生绝不做叛国之事。”
话至此,琉璃明白劝再多也无用。燕丹和李斯,其实她?是理解燕丹的,换做是她?,亦不会?轻易放弃自己的家国,反倒是李斯进献计策灭自己家国之举,是她?永远无法理解和认同的。
“太子有打?算便好,天?色渐晚,我们先回宫了。”话音未落,琉璃绕过他,径直向宫门方向而去?。
燕丹转身,看向那抹纤细背影,脸色有些难看。每次都?是如此,除了嬴政,琉璃似乎没有任何想?与他说的。他不明白自己差在哪,难道就因为?自己没有继承王位?嬴政继承王位多年,还不是近来才真正掌权!
越想?越生气,燕丹将揣在怀里的那枚玉笄摔在地上,玉笄断裂数节,四分五裂。
远去?的琉璃和樊尔听到玉器碎裂之声?并没有回头。
明同低声?嗟叹,语重?心长劝道:“太子这又是何必呢!大王为?您择选的贵女哪个不是身份尊贵,女子皮囊不重?要,重?要的是对您对燕国有帮助。”
燕丹冷冷睨了他一眼,甩袖转身走回酒肆。
明同和常岳相视苦笑。
当年极其不稳重?的常岳都?沉稳不少,燕丹反倒是愈发不稳重?,年少时的坦然自若荡然无存,谁也不知他是因为?受质于秦,还是因为?昔日好友早已为?王,亦或是年少心思仍然得不到回应。
人性就是如此,越得不到,越不甘心。反之,对轻易唾手可得之物,不但嫌弃,还不会?珍惜。
行至无人处,琉璃突然嗟叹一声?:“那燕丹比之芈檀似乎更加执着,相识整整十八年,纵使反应再迟钝,也该明白不可能?就是不可能?。”
樊尔唇角噙着苦涩,是啊,不可能?就是不可能?,从成为?继承者亲侍的那一刻,他便明白这一点。
“少主?无需烦闷,过两日,我找个时机,想?办法抹去?他的记忆。”
“十八年的记忆错综复杂,你谨慎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