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天神吗?
不,应当不是吧。天神……天神不会有这样的视线。是人类吧,强大又温柔的人类。
间桐樱睁大眼睛,呆呆的看着来人,什么都没说。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又因为肺部的疼痛尝试着张开嘴,被浓烟呛得小声咳嗽起来。
但是就连痛苦的时候也是无动于衷的,仿佛加诸于此身的一切苦难和自己无关。
于是她面前的金发少女皱起眉。
“本王是吉尔伽美什。现在带你走。去见远坂时臣那个无能的男人。”
吉尔伽美什不再谈其他,也不关注被拯救者的意见,直接把地面上的女孩子抱起来。以她现在的身高,捧着一个年幼的小姑娘并不是太困难的事情。
间桐樱靠在吉尔伽美什的肩膀上的一小片铠甲上,金属很凉,但是也很温暖。
她的视线越过王的肩膀,看到她身后的另一位同伴。
那是绿色的、仿佛春天的山谷一样的颜色,同样本该是生机勃勃的翠色眼眸染上杀意。
恩奇都现在是面对敌人的状态。
他再不复平时温柔和安定,与吉尔伽美什第一次见到他的时候的样子一模一样。兵器锵然出鞘,渴望饮血。
果然,在迈出间桐宅的时候,间桐脏砚,这位在冬木市苟活了五百年的大魔术师闻讯而来,拄着手里的拐杖望着燃烧的房间,咧开嘴巴露出夸张的笑容。
“咕嘎嘎嘎嘎!真是没礼貌的客人!随随便便招呼都不打一声就烧了老夫的房子——唔!还杀死了老夫可爱的虫子们……叽叽叽啊啊!胆敢与间桐为敌的无耻之徒!你们是谁,要带着樱去什么地方?!”
“真是恶心。”恩奇都轻柔和缓的说道,他笔直的站在原地,如同长青不败的松,“原来人类使用错误的方式延长性命,会变成这么恶心的东西吗?”
“谁知道呢。一股腐烂的肮脏味道。”吉尔伽美什把怀里的小姑娘往上提了一下,让她更舒服的靠在自己肩膀上。樱把头埋在王的肩窝里,柔软细弱的紫色头发盖住她身侧的金色首饰,像是那上面一朵绽放的桔梗花。
“恩奇都,时间不能改变一个人,软弱才是。所谓的堕落,不过是为自己的无能寻找的借口而已。”
相传文艺复兴时期有名的炼金术士冯·霍恩海姆·帕拉塞尔苏斯,生前时与间桐脏砚见过面,并且称赞他是一位高洁的值得尊敬的理想主义者。
然而时过境迁,二十一世纪站在日本间桐老宅里的老人,只不过是一只令人厌恶不择手段苟且偷生的蛞蝓,假借着曾经光辉的名义,想要依靠魔术和圣杯延长自己的性命。
间桐脏砚为吉尔伽美什漫不经心的评价大笑起来,笑的扭曲而充满仇恨,他似乎认定面前的王了解了一些自己的过去,黑洞洞的没有眼白的小眼睛闪过浓烈的光:“胡说八道!!老夫的所作所为岂是你这种黄毛小儿有资格评价的!赶快放下你怀里的女孩——老夫看在你们的尸体还能作为魔术材料的份上,给你们一个痛快的死法!”
恩奇都状似好奇的问道:“你为什么这么想要她……是叫间桐樱吧?明明你也没有做什么了不起的事情,不过是为了满足自己的残虐心理去折磨弱小罢了。这难道是值得吹嘘的事情吗?还是说以间桐家家主的伟大,这就是所能达到的全部了?”
“我等御三家的夙愿!!!”间桐脏砚咬着牙齿说道,“老夫耗费奉献了五百年——都是为了大圣杯!不管你们这群人想要做什么,只要是为了妨碍我等的计划,就要做好惨死的准备!至于樱……咕嘎嘎嘎嘎嘎!以樱的魔术师资质来说,不这么使用不是很浪费吗?就连她的父亲也是这么觉得的!所以才会把这个小姑娘过继给老夫啊——”
吉尔伽美什怀里的小姑娘无声的动了一下,又安静下来。
乌鲁克王嘲弄的看着面前的大号虫子:“看来你已经见过其他的御主了,知道我们的目的之后准备破罐子破摔拼死一搏吗?懦弱者消磨自身的光辉妄图寻求解脱,虚伪者通过败坏折损他人粉饰自己的懦弱。本王不想继续和你对话了,杂种!就像恩奇都说的那样你让本王觉得恶心!有什么后招尽管使出来,否则连临死前忏悔的机会都不会有!”
“——uaaaaa!”熟悉的咆哮声忽然响起,冒着黑烟的Berserker突然间出现在吉尔伽美什和间桐脏砚中间,手里拿着红黑色的巨剑轰然挥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