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知道,这世道,穷人连病都看不起。
何所似阔步向前,展开扇子挡在望枯身前:”桑宗主,倦空君天劫当,稍有差池,都将毁于一旦,何况他也是秉公行事,总不能放着枯藤恶妖不管,管良善君子罢。”
他又合扇遥指:“我们四人对付她一个,总不会让她跑了不成?”
望枯无辜眨眼,反过来为他慷慨解囊:“风一吹我就跑了,宗主们不妨试试将我双腿打断,兴许就不会了?”
何所似口水呛声:“我等可为正人君子,岂会、岂会用这下三滥的法子!”
襄泛也吓得够呛,扭头对顾山来问:“你们妖怪都这样猖狂?”
顾山来的脸极是阴沉,往事不堪回:“……与我无关。”
望枯又计上心头,摆作一副憨态可掬的纯良模子道:“那宗主们用银两收买我也成。”
这便有钱找郎中疗伤了——若只是依傍那枯身的自愈能力……少说要等到下个百年才是。
何所似一言难尽:“……这妖怪到底安的什么心?”
顾山来思忖再三,狐疑道:“倦空君出手,从未有差池,为何此妖不可治愈?”
他略有所思,细嗅两回,忽而轻步迈入望枯屈身的花轿里外捣鼓,竟翻出一物。
此符纸从中断裂,却用深红血迹画的符,久埋泥泞,也未有风化。
顾山来模样严峻:“果真……缚灵咒、雷锁链、连着一起合葬的花轿,通通都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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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泛急火攻心:“她是如何带着这些东西一并逃来皇宫的!”
桑落难得静气:“当初封棺时,是注入了诸位仙尊的灵力,尸身、花轿也都和棺材一并钉死了,这邪祟要逃,也只能这么逃。”
邪祟无实身,逃出之际也要寻个至阴凡人身,或是至阴物什,才能这样作乱。
可究竟此地埋着何物,才让她能这般堂而皇之地藏于皇宫?
更何况,她想逃去哪里,都不该是这里。
望枯纵使不明几人在打什么哑迷,但左右也不能走,倒不妨多讨个说法:“那我为何不被治愈?”
他们顺势端倪起满身污泥,双目澄澈的望枯——
她身处恶鬼棺中也无拘无束,始终为自由身。
这比不受佛音洗礼可怖多了。
桑落长锁链弹尘,又绕望枯身上:“恶事做得多,自是显报应了……走!”
望枯虽无心,听罢,心口一处却也堵得慌。
她思来想去,大抵是心疼自个儿。
命不好,到哪儿都白搭。
襄泛力大无穷,将嵌入土中的铁棺材扛在肩上带走。
几宗主收了杀心,趁乱之前带着望枯御剑飞行往城外而去。桑落可从未与人同乘一剑,但又怕吊着望枯,会让风给甩散了,只怕到时真会死无对证。
望枯与枯藤身一样轻,平生最怕的就是风,只紧抱桑落腰身不撒手:“桑宗主,这回我闯祸了,商老板又总嫌我没有心眼,若您瞧得上,我也还活着,往后便把我划入你门下修仙可好?啊,对了。筑刚峰应当无风罢?”
襄泛劝了又劝,桑落才忍住将她一脚踹走的冲动:“……”
夜渐浓,云更深时,顺着山阴往山谷中疾驰而下。望枯勉力抬头,却在迷蒙中见得一座……小山包?
山无荒草,也无参天树,襄泛一锤抡开漫天瘴气,才知是横七竖八的人摞成的山丘。
俱是未寒的尸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