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突然停下,方沉猝不及防往前一仰,胸膛有东西坠下荡到崖底,又随着屁股落在车座上稳升回去。
“……你没事吧?”高成问。
“什么?”方沉眼睛睁得很大,颜色稍浅一点的瞳眸里映出慌张,比刚才生动多的表情,“没事。”他看向前面情侣已经下车走进一家牌上写着“新夜”的宾馆。
高成在他旁边“咦”了一声嘀咕着:“巧了,这和我之前去过的酒吧一个名。”
方沉抬起头,浑浊的天配上暗沉的灯牌,灯牌上面的小圆灯挂着灰,没一丝光亮,好像很久没人来过或许早已停业关门。可是门开着,悄然迎着他们,拉他们往里去。
没人觉出古怪,连方沉都不去想。
情侣已经进去了,高成也迈开步,方沉走在最后面,关门前他停住脚步往外看了几秒,透明的玻璃门,空荡的街道,有风,吹得街道两旁茂密葱绿的树叶“沙沙”作响。
门关上,一切都是无声的,只能用眼看到晃动摇摆的树木。
方沉看了最后一眼,回头随三个人一块走去。
情侣自觉选了一间房,高成和方沉在另外一间。宾馆已经很破旧了,开门都是一股尘土味,窗帘却很新很有格调,是酒红色,极其遮阳。高成特意过去抻了抻,摸摸手感,咋么下嘴:“别是情侣套间吧?”他回头看了眼方沉,方沉站在门口想什么事出神,目光没有焦距,唇又苍白显得有点病态。
高成一哆嗦,忍不住再次开口:“方沉?”
方沉回过神,“嗯?”
高成扯了扯窗帘,“情侣间?”
方沉往屋里扫了一眼,“两张床。”
“也是啊。”高成干巴巴笑道,还是往方沉那边看,透着一股不安。
“怎么了?”方沉察觉到。
高成咽咽口水,走到方沉身后把门关上。
昏暗的屋,只有他们两个人。
高成搓了搓手犹豫着,“方沉这里也没有外人,你老实告诉我,聂时……是不是死了?”
方沉眼里划过一丝无措,轻轻退后一步,他打心眼里不喜欢听这个字,听到“死”。
聂时为什么会死呢?
方沉又看向自己的手,微微蜷曲的手指,“……嗯,他死了。”他说,眼睛紧盯着地面一眨不眨。
高成说不出话,方沉又抛出另一个□□。
“乔然也死了。”
高成睁大眼睛。
方沉说得倒也没错,聂时和乔然的确早就死了,他们在这里守着有罪之人因罪而亡。
高成手摸着床铺寻了个地儿坐下,更加不安,“你看见了?”
溃烂的皮肤,掉落的皮肉,露出白骨的手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