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这不对!
摸见手中的血时,季少幽惊恐的眼里倒映出迟鸢冰冷的神色。
迟鸢不是名门正派的弟子吗,怎么会助纣为虐!
仅存的完好右手无力落下,他已经发不出任何声音,双眼沉重地闭紧。
迟鸢嫌恶地仔细擦着手中的剑。
良久,季然灯枯槁的声音响起。
他动了动嘴唇。“他,死了吗?”
迟鸢皱了皱眉,望了一眼身体发僵的季少幽,回答:“还吊着一口气。”
紧接着,少女又道:“你还可以补刀,我带了很多回春丹。”
季然灯愣愣地站在原地,干涩的嘴唇裂成刺痛的几瓣。
他有些怀疑的问:“你真的看了投影仪吗?”
迟鸢摸了摸鼻子:“我看了。”
他停顿了一刻:“那你为什么…要帮我?”
“一是因为季少幽确实该死。”迟鸢擦好了剑,回想起她听到的那些罪行,忍不住又踢了季少幽的下体几脚,力度之大,令人发指。
然后迟鸢大大咧咧地补上第二句。
“二是因为你看起来好像要哭了。”
她分明没有什么同情的话,也没有用憎恶或怜悯的眼神注视着他,季然灯却僵硬的无法动弹。
迟鸢的眼神清澈,然后表演了一个大鹏展翅。
“哥们,要抱一个吗?”
“…不用。”他动作迟缓的扭过头,避开她的眼神。
“季少幽会死的,就算我不杀他,他也会受到我大师兄的制裁,但是如果是你动手,就会受到牵连。”迟鸢收回翅膀,不,是手。
她这样解释。
季然灯的拳头忍不住攥紧,“…所以,你想让我不杀他?”
“不是,死得这么痛苦反而便宜他了。”迟鸢开始细数平时宗门审讯叛徒的办法:“宫刑,指压,抽筋,剥皮…”
在迟鸢近乎报菜名的絮絮叨叨中,季然灯竟是渐渐放松了下来。
迟鸢的话语僵住,她放低了声音。
却惊讶发现,这孩子竟然靠着墙睡着了。
…
看着他纤长到极致的睫毛,还有眉骨间那道破坏美感的疤痕,她低低的叹了口气。
又看见旁边躺着的一坨死尸,迟鸢始终觉得不得劲,思来想去,干脆忍着恶心将季少幽一脚踢进了随身的空间。
那空间可以装活物,但非常非常,转身都艰难。
做完这一切,迟鸢才找了个干净石头,闭上眼睛开始复盘。
她其实是趁狐狸离开的时候溜出来的,或许是因为太过自傲,他也没绑着迟鸢。
这样想来应该是符珏他们救人成功了。
毕竟那狐狸离开时脸色非常难看。
也不知道他们怎么样了,她压下心底的担忧,一夜未睡,精神实在不算太好。
另一边的季然灯贴着冷似铁的墙壁,呼吸平缓,却并没有睡着。
或许迟鸢以为季然灯对她没什么印象,但其实不是的。
早在季少幽让他去践踏凡饶尊严时,那一颗石子擦过他的耳畔,落在季少幽的脸上时,他就牢牢地记住了迟鸢。
第一次,不用做违心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