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虽如此说,他还是很紧张地掀开挂在牧白身上的最后一片遮羞布,然后就看见少年原本白皙的皮肤上,一片绯红。
微有破皮,部分地方还隐隐泛起了紫砂,绝不仅仅是拳头捶的。
奚华抿了抿唇,立马停了动作。
不可否认的是,他心疼了。
两手掐着牧白的腰,作势要给他翻个面,牧白的哭声又大了些:“手!手腕快断了!!”
奚华这才恍惚想起,随手就把绑在床架上的金链子解开,将人翻过来后,就捏着牧白的右手四指,查看他的手腕。
竟比胸膛伤得还严重些。
伤处泛起青紫,因为发肿,皮|肉鼓胀起来,好像发面馒头一样,几乎要被手铐拦腰斩断。
皮肤和手铐之间,紧到没有一丝缝隙。
怪不得哭成这样。
怪不得。
可心碎的滋味,更疼。
倘若不是因为奚华早有准备,只怕他此刻已经沦为废人了。
但饶是如此,那五根缠心藤隔空狠狠打过来时,奚华还是痛到几乎失语的地步。
而明明在此之前,奚华才不惜一切代价,强行中断了万剑归宗大阵,所带来的反噬,大半都打到了他身上,足够让他毁损半身修为。
倘若不是玄龙献出了护心鳞,又有奉微为他疗伤,奚华此刻只怕还不能下床。
这一切都是拜牧白所赐!
凭什么要怜惜他?就该让他疼!
奚华抬手勾起少年的下巴,饶有趣味地欣赏少年的窘态。半晌儿之后,才道:“你总是不肯乖乖听话,就该好好让你记个教训。”
牧白濡湿的长睫,轻轻一颤,稍微掀开一丝眼皮,惊恐又羞耻地望向他。
奚华“啧”了一声,道:“虽说你心术不正,但委实漂亮。”
顿了顿,他又笑了,“不过,我人也不正……心术不正的你,与伪君子的我,最是般配。”
——他们哪哪都般配,原本就该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这就是疯子的想法。
“我真是恨不得将你的骨头,一根根折断,再捏碎。让你痛彻心扉。”
牧白抖得非常厉害,抑制不住地啜泣起来,带着哭腔地嘟囔,好似嘴里含了许多血,说出的话含糊不清的,奚华侧耳去听,只依稀听见几个模糊不清的字眼。
他想了想,然后又笑了:“怕疼就更应该好好疼了,如此,你才能恨我。”
牧白听见此话,有点不敢置信,用烂桃子一样的眼睛,望向奚华。
“恨一个人太痛苦了,不能光我一个人受。”
奚华叹了口气,“既然,你不能只爱我一个人,那么,只恨我一个人,行不行?”
语气竟比“求你爱我”,更加卑微。
牧白愣住。
“只恨我,好不好?”
奚华笑着说,“你还没杀过人罢?往后,也只杀我,好不好?”
牧白惊恐摇头,觉得奚华一定是疯了。
哪有人求别人恨自己,杀自己的!
“你连恨,都不愿意独独施舍给我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