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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神情姿态,恍如在山崖边亲吻那只受伤的飞鸟。
曾青青终于还是没忍住:“你怎么知道就是她救了你?她告诉你的?”
严杨北挨着老太太,只微微侧过脸来看她——那眼神又清又亮,倒映着老太太的床单和她的疑虑。
“是啊,她告诉我的,她还知道我叫‘小兔子’。”
……小兔子又不是你的名字。
曾青青长长地叹了口气
按老太太的这个年纪,假如真是她救了他,那就起码已经过去七八十年了。凭什么就断定是她呢?
女大十八变,更何况盛开的鲜花还彻底凋零了。
而且……他现在都已经完完全全是个人的模样了,居然有人肯相信他曾经是只兔子!
严杨北又把脸转了过去,眯着眼睛打盹。
曾青青独自走了出来,正撞上小杜蹲在维维身前,俯身贴着孕妇高高隆起的肚子,作出副倾听的姿态。
那神情甜蜜而温柔,逗得维维开怀大笑。
“哎,他动了,动了!”
“是我在动啦!你不要吵我们……”
满架的葡萄藤都掩不住幸福的小泡泡,曾青青便又退回到屋里。
屋里屋外两对人,个个都全情投入,只有她满腹疑虑,像个融不进去的异类。
几个小时前,老太太跟托付什么似的把严杨北塞进自己手里——可这需要她来托付吗?明明是她曾青青先认识他的,是曾青青带着他一步步从深山荒野走到这里!
她这样想着,却忍不住又觉得手心发热,那温柔的触感还停留在那里。
老人的手粗糙而松弛,男人的手有力而火热。虽然是陌生人,却像亲人一样紧握着她的手。
她在枯坐了一会,没等到维维进屋,也没等到严杨北醒来,倒是经纪人杨一打来电话,异常兴奋地告诉她,公司为她争取到了方信新片的角色。
曾青青挂了电话,更觉得茫然无措。
明明是她自己想办法争来的机会,真到手了却又觉得也不过尔尔。
她毕竟不是严杨北,做不到那么心无旁鹜,没办法因为一句“小兔子”就安安静静地趴在老太太床头睡到天亮,睡到心满意足。
她要找到各种事情的缘由,要分清利弊,要分辨敌我,要知道能得到什么,得到的代价是什么……
即便到手了,她还要知道这个得到的过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