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淀在记忆深处许多陌生又熟悉的画面,就那样,猝不及防地扑面而来,我觉得自己的视觉神经受到了严重刺激,鼻翼两侧,诡异地发酸,忍不住跳起来,飞也似地离开咖啡店,找到附近的邮局,给爸爸妈妈打电话。
电话通了,只有爸爸一个人听,说妈妈在店里忙,依旧告诉我,他们的生意太过红火,无法□过来看我。
我握着电话,手心里止不住地微微颤抖,不知道该说什么,许久,微笑,说:“爸爸,我很好,你们不用担心!”放下电话,靠在玻璃门上,看向对面超市,只见硕大的圣诞树上,一串串彩灯流光华影,灼灼生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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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昏时分,我披着一身雪花重返梁氏,推开公关部办公室的大门,谢天谢地,这里没人!
我的手里拎着一个大袋子,里面装着一袋面粉,一打盒装鸡蛋,一个大盒牛奶,一袋白糖……以及,香油、蜡烛、糖果、彩带……
进门的时候,楼下的保安正在交班,见到我,好一阵盘问。我说有一个重要资料放在公司电脑里,他死活不让我进去。我迫不得已,只好向金光求助。
金光的电话打过来,保安这才心不甘情不愿地打开了公司的门,却在进门之前,依旧尽职尽责地要求我把袋子打开,里里外外仔细检查了一遍。
我在公关部放好东西,仔细地把门反锁,打开空调,脱掉外套,转到隔间里瞅了一眼,眉开眼笑。
虽然来的次数不多,但我没有看错,办公区的隔壁是一个甜点间,俨然是一个精致的小厨房,一应厨具俱全。一侧的案台上,依次摆放着咖啡机,饮料机,微波炉,电磁炉,电饭煲、电烤箱……
这些电器,大学宿舍是明文禁用的,但今晚,我真的需要。
我哼着“雪绒花”,把袋子里的东西一件一件取出来,放在台板上,拧开水龙头,冲洗案板,刀具,碗碟……我把面粉倒进一个不锈钢小菜盆里,加上低粉,泡打粉,按比例搅均匀;把蛋清和蛋黄分离,分别放在不同容器里,加入油、糖、牛奶……想起幼时,妈妈教我揉面,笑着给我讲故事:“有一苯媳妇儿,不会做事情,揉面啊,揉着,揉着,觉得面多水少,于是,加上一瓢水;这一加,水又多了,于是,又加上一勺面;谁知道这一加,水又少了,便又加上一瓢水……”我想着、想着,心思流转,嘴角含笑……
思绪飘忽间,隐约听到隔壁传来一个激烈的声音:“我是个人,不是架机器!我已经把所有全部都押进去了,你们还想怎么样……?”
“砰”地一声响,隔壁似乎摔了东西,我一激灵,手一慌,案板连着放在上面的不锈钢小菜盆一起扫落地上,也发出一声震响。菜刀“哐当”一下掉落下来,堪堪擦过我的脚边,我惊得脸色发白,腿脚虚软。
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响起,我清清楚楚地感觉到,一个人用极快的速度,从隔壁移到了公关部门口。一个男子愤怒的声音隔着门板传进来:“谁?”
我不防在这样的时刻,公司里竟然还有别人,闷在当地,一时不知该作何反应。
“出来!”男子暴怒下发出的声音近乎吼叫,伴着语声,一脚重重落在门上。
门“咯吱、咯吱”几声响,我有些紧张,下意识地闭了一下眼睛,在心里急速判断:以梁氏保全制度的严密和保安人员的敬业程度判断,门外的男子应该不是坏人,甚至,可以肯定,应该是梁氏自己内部的人员;从刚才隐约听到的电话内容判断,这个男子虽然极度愤怒,愤怒得不顾一切地踢门,但怒火并非因我引起;梁氏之所以在办公区隔间开辟小厨房,是为了给所有员工,尤其是加班的员工提供便利和温暖,我虽然是兼职员工,但使用厨房并不违反规定……
时间已经容不得我再多方考虑判断,因为门上的踢踹愈演愈烈。如果继续纵容门外的人这样猛踹下去,公关部的大门不出五分钟就会散架……
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我当机立断,迅速跑出小厨房,冲到公关部门口,拧开门锁,呼啦一下拉开了门,下意识地往门后一缩,立即知道自己做错了事情。
方才短短的片刻,门外的男子一直在以一种极高的频率和极猛的力度踹门,几乎把全部的力量都凝聚在了脚尖上。我这一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