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旋翼梯刚刚降下,顾城拉开门就往下爬,在最后两级梯子处手一滑,哐当一声,摔在甲板上。
这次不是故意装出蠢样,他是真的着急。顾城也没管自己遍布全身的疼痛和满天繁星的脑袋,迅速站起身。
一个大个子警员听到动静从舱室跑出来查看情况,顾城一瘸一拐地抓着他问桑池在哪。这个警员跟桑池关系不错,桑池刚到托伦德时,顾城隔三差五就跑来找桑池,警员猜测顾城这又是想女朋友了,没多想连忙引他去关着长凌的审讯室。
警员将顾城送进去就不想再打扰他们俩,准备回甲板上看守,刚把门关上,一转身就撞见气势汹汹的宋惜尘和黄晚榆。
黄晚榆在一侧冷眼盯着前方,但把这个小警员吓得愣在原地说不出话,宋惜尘做了个手势示意他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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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城一进审讯室映入眼帘的就是长凌,很久不见,太妹的印象早已荡然无存,无论身材还是气质都杂糅着一股深刻的矛盾。这一点从她脸上的表情就能看出,那是顾城虽然不清楚但懂得的复杂,若隐若现的思绪浮于表面,又隐于眼底,具体是什么,谁也说不上来,但偏偏让人注目,随之感受那无尽的灰色的难以抉择。
这一瞬间,顾城不觉得她是长凌,更不是一个十六七岁的女孩,反倒像一位在旅途中回顾自己一生的老者,眼里映着窗外飞驰而去的风景,正如慌乱冗杂沉积的碎片在身体中穿插,谁都不知道她怀揣着怎样的感情,她是那样平静。列车何时到终点呢,她不去管,因为生命是没有终点的,只是下次再如此刻般思考又是会怎样的存在,她并不知道。
人的能力是极其有限的,顾城深刻相信且多次践行过这点,眼前的人也定是如此。
长凌是怎样的存在呢,追溯记忆之旅,顾城才愕然发现原来他们在童年时期就遇见过,那时自己还生活在父亲的庇护之下,虽然不敌身边的玩伴,但还算得上幸福。而长凌只是路边一颗奇怪的树,从旁经过时会抬起头多看两眼,感叹今天出行的奇遇,很快又将其抛到脑后去注意新的事物。生命中很多人都是这样,短暂地出现飞快地离去,他们并不属于自己的人生,但也是构成生命这颗圆外围的一部分。
();() 顾城仔细算来中学时期也见过长凌,只不过那时自己并没有闲心去注意,且思考的深度不够,无法理解人与人之间由命运安排好的运行轨迹。在平衡塔拼单,才第一次真正认识她,那时只觉得还是个有点特权入世未深的小屁孩。随后在A市代拆的废楼,顾城仓皇逃离,碰巧抬头撞上长凌观赏的目光。但她从未跟任何人说起这件事,桑池、许上熙,叶闻知,甚至都没在自己面前提,为什么呢?顾城至今也不明白,她为何保持沉默,就像没发生过这件事。
桑池见警员把一瘸一拐的顾城带来十分震惊,她不知道顾城是怎么上船的,且自己现在正极其欠揍地吃着早饭得瑟给长凌看。桑池慌忙放下二郎腿,将餐盘放在肮脏腐败的破桌子上。但当桑池做完这一系列动作,却发现顾城从进来开始就保存着同一种失神的表情看向前方的长凌,长凌仍旧是原来的样子。
雕塑还会传染???
桑池纳闷走到顾城身边,用手在他眼前晃了晃,“你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没等顾城回答,宋惜尘和黄晚榆便把审讯室的门从外推开了。
这下桑池也加入了雕塑大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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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晚榆的步伐极快,就像一阵风掠过桑池和顾城,直达长凌身边,他竖起左臂,将手表对准长凌背后的方盒子,一瞬间背带缩回盒中,整个盒子也变得只有魔方大小,落在黄晚榆手中。
长凌这尊雕像首先解冻,将渔夫帽从头上取下,黄晚榆连忙接过。长凌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支笔,在手中转了几圈,重重地往地上一摔,笔立刻向两头延伸,随后开始转圈变成一个以笔杆长度为半径的圆面,浮在半空中,长凌终于舍得挪动脚步,微微张开两脚的距离坐了下去。
这一操作看呆了顾城二人,这玩意竟然是把椅子!!!
随后还有更离谱的,让宋惜尘也无法理解,明明和自己一起来的黄晚榆,却像变魔术般递给长凌一瓶水,不是,他藏哪的?
这俩人马戏团的吧。
宋惜尘回过神刚想开口,就撞上长凌帽檐下的洞察一切的双眼,像在示意宋惜尘快结束这场闹剧。
();() “桑池,你抓到罪犯了吗?”
“两名罪犯已经自首了,但这件案子不能这么简单的结束,疑点太多了。”
不等宋惜尘开口,顾城从脸色铁青的黄晚榆脸上已经察觉到桑池真是个自寻死路的笨蛋,“水也,罪犯都抓到了,你怎么不带他们回托伦德?”
“他们只是主犯,不一定就没有从犯。”
宋惜尘的表情十分复杂,他真搞不懂女人的脑子里面装的都是什么东西,“你自己信吗?”
“我就是有这种怀疑才要彻查。”
桑池当然不知道自己真的错误不在于此,宋惜尘不知道该怎么点醒她,如果只有长凌那这件事还能私了,但黄晚榆在这很多话就不能说得这么直白了。
“桑警官,请问您作为警察可以乱抓人吗?更何况您并没有任何证据,也无权关押。”黄晚榆在长凌身边以一贯的姿态站得笔直,说话也是不容置疑的口吻。
桑池看向宋惜尘,宋惜尘一副愁容,再看看顾城,顾城只是摇头,“那她为什么不反抗反而被我们抓走?这太不合理了。”
“您有多少人,且都是警察,而长老板呢,试问她该如何反抗,您又如何回应她的反抗。”黄晚榆的语气很平静但叫人无法反驳。
桑池这下无法再说出任何话,她开始思考,为什么长凌不反抗,原因只有一个——不作为。而在此之前的所有沉默都显得如此轻蔑,她不会被抓,不会有罪,因为她没做过,可她为什么一个字也不提呢。也许她知道黄晚榆会来,宋惜尘会来,又为何在这里跟自己浪费时间呢?
桑池的CPU都烧了也想不明白,就像鸟不懂鱼为什么在水里游,而不和自己一样在天上飞。因为它们不是同一个物种,不在同一个环境,自然不会有同一种思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