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腥味,无论如何都难以忽略,他没法继续骗自己。
恍惚中,他看见不远处公鉏白与臧初愕然的脸庞。
是这里了——阿七想,踉踉跄跄地停下脚步。
滑青本已走远了,又皱眉回来,打量着他,问臧初公鉏白:“他怎么在这儿?”
公鉏白磕巴磕巴地道:“呃……不知道啊。”
滑青道:“不可外传,必要时要——”
师兄弟忙一同喝道:“不!”
滑青神情奇怪地再看看那少年,继而道:“好吧,我记着了。”
阿七未听清他们三人在说什么,正再次抬起沉重的双腿,企图冲向宗祠。
公鉏白赫然一惊,忙不迭去拉他:“别进去!”
“你怎么会来?”臧初问。
阿七动弹不得,抓救命稻草似的紧紧揪住公鉏白的衣袖:“沈、沈大哥他!”
公鉏白别开脸,不忍与他对视,双手却牢牢地把阿七挟住。
阿七的脚在地上空踹出好几道纹路。
纠缠中一束极明亮的火焰从靳家宗祠正上头欻地腾起,瞬间照亮了漆黑的夜空。
阿七如被一瓢冰水兜头浇下,四肢百骸立马就僵住了。
热浪蓄势待发,而他却如同身处深冬,关节都被冻出冰碴,像是被那火光照成了瞎子,瞬间什么也都看不到了,浓雾重重,仿佛不计其数的恐怖鬼脸在展露獠牙。
不知不觉淌下泪来,阿七两颊冰凉。
这样大的火,分明什么都不该听见。
但阿七还是听到了沈焦的声音,还是那样温和、从容,乘着清凉的秋风似水流淌。
幻觉中,沈焦背对着他,虔诚道:“神明在上。”
“神明在上……”阿七说,声音嘶哑。
臧初问:“阿七在说什么?”
阿七和着沈焦的声音,一字一顿,连牙齿都在打颤:“神明在上,赐吾景福。”
“神明在上,赐吾景福。”沈焦祈祷,“吾愿王似栲杻,遐不眉寿,吾愿民如桑杨,万福攸同。”
烈火中,沈焦回过头,轮廓边缘失控颤抖,他温和地对阿七笑了笑,嘴唇一动,那是在说:
“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