确实不知,自她回来的时候,云荼就已经病得厉害,时日不多了。甚至她多活了几年,已经超过了大夫的预估。
“朕十三岁那年,不慎落水,是云荼救了朕。她的身体,从那以后就没有好过。”
这确实是云姝从未听过的。
杨珩着她愣住的模样,能在他这位皇后身上到这种表情,也属实难得。
皎洁的月光中,他的声音是说不出的落寞,又带着说不出的愧疚与怀念,叹息般地说了一句。
“皇后,克云荼的不是你,而是我。”
他的醉意已经很明显了。
云姝的手指微微蜷缩。她甚至想着,杨珩是不是知道,这句话,也是她的心结。
“单是落水,不该如此。”片刻之后,她就恢复了淡定,从一个医者的角度分析,“该是另有宿疾,只是被诱发出了而已。”
杨珩没有再回应这个话题。
平日里总是习惯试探的男人,今日的话尤其多,絮絮叨叨地说着云荼的好,即使因为醉意已经说得颠三倒四。
幼年丧母,先皇不宠,在云太后那里,他也只是一枚工具。
只有云荼,是真心地对他好。
云姝就坐在那里,安安静静听着他一边饮酒,一边说着这些事情。
她大概理解了长乐公主、唐旭他们的心情,这样的情故事,哀婉动人,本不该有第三者的插足。
偏偏出了个她。
可是如果可以她比任何人都希望云荼活着,比任何人都想要离开。
对面的声音渐渐小了下去,杨珩是彻底醉了,趴在了桌上。
云姝端起了那杯只抿了一口的酒,一饮而尽。
杨珩这个人,惯会伪装的。哪怕是对云荼,云姝都能出他多有隐瞒。这人一双桃花眼着风流多情,但其实比谁都冷血。
他们可不是能推心置腹的关系。
云姝知道他多半是在演戏的,只是猜不出目的。
等了一会儿不见杨珩醒来,她才起身走过去,总不能将他丢在这里。
“皇上”她叫了一声,没听到回应,男人醉后熟睡的面容过于干净温顺,与平日里的人几乎是判若两人。
她对杨珩,原本是没有恨意的。
两人说起来,着实没有憎恨的缘由,哦,杨珩或许是有的,因为自己姓云。但她没有,甚至若是作为姐夫,她会因为云荼,对他也存着敬意,存着亲情。
偏生他们成了夫妻,这无疑是一对怨偶。
她可以无所谓杨珩的冷落,以及他的算计,他的厌恶,但总要与这样的人做着亲密的事情,云姝的心里,有说不出的厌烦。
她收起了那些思绪。
也不知是不是因为云荼的忌日,这些事情,她都很久没再想过了。
云姝伸手,搭在了杨珩的肩上“皇上,屋外夜凉,还是进去屋里。”
照例是没有得到回应。她于是收回了手,手刚刚离开,突然被狠狠攥住,是醒过来的杨珩。
他手上用力,却又像是没醒,眼里不甚清明。
“云荼”他叫了一声,不等云姝回答,将她又拉近了一些,喃喃般地又叫了一声,“云荼。”
“皇”
“你喜欢我吗”突如其来的问话,打断了云姝想要告诉他自己不是云荼的话语。
她着男人,那幽暗的眸子里,落寞、希冀与忐忑交杂在一起,原来杨珩也会露出这样的表情。
她紧紧盯着杨珩,想清他是真的醉了还是在演戏。
也许她应该思考一下是作为谁来回答这个问题。
然而事实上,云姝只是缓缓抽出自己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