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我的理想?”
“你喝醉时说过。”
他正要接话,但蓝色的光流转过她的眼眸,让他记起了别的一些事。
手臂一收紧,女孩被迫贴紧他的怀抱,抬眸仰视他。
他在她眼中寻觅记忆。
纳瓦尔知道,她从小专注学古典乐长大,在中国的家庭里,理当被当作淑女般培养、教育,因此,她的眼神与大多数青年音乐家相同,本质上纯净清澈,未经生活挫折与社会黑暗。就算学琴会有痛苦,那也是一种相对纯粹的痛苦。
可她失去过三年记忆。
曾经就有一千个日子在指尖的琴弦上滑落。
失去的记忆,会改变一个人。家人一定将她呵护得很好,以至于,她看起来并不了解过去的自己。
他了解得也不够多。
只不过,曾在雨雾凄迷的巴黎街头,穿着黑色毛衣与长裙的少女,背着小提琴,坐在台阶上,抬眸时一个冰雪般冷寂的眼神,就让人记了很久。
停在街边的黑色的车。
那些散乱的对话。
摆弄着一块松香的手。
以及后来出现在电视新闻上,曾撼动过他内心的一段话。
少女站在采访者递来的麦克风前,正视镜头,乌黑及腰的长发、瘦削清冷的脸、黝黑暗沉的瞳仁……气质如此出众,成熟、冷静,阴鸷眼神所到之处连光线都变黯淡。
“我的外祖父,在我小时候,每个周末都会风雨无阻地亲自接送我去老师家。他说过,我最会拉小提琴,他说没有人比我更有成为小提琴家的天赋……是的,这条路很难,很难,可他一直陪着我。”
“我曾一度憎恨他、埋怨他,我厌恶他用严厉到近乎炼狱般的环境与条件来培养我,但就在那样的厌恨中,我以最快的速度练好了帕格尼尼、伊萨伊最难的乐曲。此后我坚定地认为,再没有我无法解决的困难。”
由于语气是那样自然而平静的表达,竟不会令人感觉到高调,相反,更映衬出了她眼神中的低沉内敛。
可现在,纳瓦尔只要一想到这女孩的记忆回到了十五岁之前……
而他对她的记忆,也深刻地印在她成年前的年纪。尽管那时只是欣赏……
一种恍惚的错觉会生出来。
莉莉安,她太年轻。过去是空白的纸,记忆是纯白的铃兰。以往的她,眼前的她,如何整合为同一个自我?
她的心理年龄该如何计算?
此刻,少女的睫毛温顺地垂在下眼睑上,鼻尖就快挨着他的脸颊,以至于他可以分辨她柔嫩肌肤的纹理。
近在眼前了,却不知如何触碰。
浪漫深情的英文老歌旋律中,她似乎在等待着,呼吸轻软、下唇微启。
为什么倒突然主动了?
纳瓦尔顿了顿,按理说,本该有更多的想法,但盯她片刻,最后只在左边脸颊留一个吻,轻得像羽毛。
白绒抬眸,疑惑地瞥他一眼。
哦!这个男人私下吻得那么过分,现在又装温柔了?真是搞不懂他。
作者有话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