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守着太过寂寥,万不可再感怀往事,恐伤了阴灵。
许任似笑似愁地望着小徒,“我儿,是为师该偿还的。”
许任知他小徒该是不清楚“任酉”的过往,不知他入歧途太深。
他还是怯懦,不敢向小徒言明,他还是想小徒只记他是侠客许任。
小徒见他苦痛,劝他勿要心忧,可怎么能啊。
怯了几十年,临了了哪能在抛开,若是死后当真是漫漫暗夜,他更是不敢忘。
屠艾没说话,直直望着师傅的双眼,他眼中有不舍,不忍,更多是悲苦,悔恨。
许任同小徒对视,好清泠的一双眼,好似看懂了他的未尽之意。
他苦笑出声,“我儿,为师知你聪慧,定是能猜着。”
屠艾无意猜测师傅的过往,微微摇头,“师傅,不说这些。”
“不说,不说了,我也累了。”
许任紧紧握住屠艾的手,微闭上眼,缓缓呼吸着,几息之间,泪一滴又一滴从眼尾滑至鬓边。
他何德何能,得此徒儿啊。
屠艾从未见过师傅这般脆弱,好似一碰就会碎,俯下身,用另一只手帮他擦泪。
几日前她还会哭,真到了人之将死,反倒平静。
细致的帮着擦了泪,擦不净,慢慢再擦。
她这会儿望着许任的眼神,真不像个孩子,静得出奇。
幸而无人看见。
屠威立在一旁,动也不敢动,这情形看着不太好,怕是
突然,许任嚎啕大哭起来。
“我许任,苟活至今,为的是什么啊。哈哈哈哈,为的是什么啊,苍天,这条命,你尽管拿去吧。”
又哭又笑,好不惨然。
屠艾依旧静静帮师傅擦泪,她不能再说些什么,她怕师傅更承受不住。
屠威看看许任又看看稚儿,心紧的厉害,可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站着干着急。
许任大哭后,又一声大笑,随后再没了声息,死死攥着屠艾的那只手却没有松开。
屠艾顿了一瞬,见他眼角仍有泪,轻轻按住,不让它滑落。
泪止住,又帮他理了理丝,不见有乱,直起身,看着他那只枯瘦的手。
满是细纹和斑点,指节粗大,青筋暗沉,条条隆起在手背。
“稚儿,别慌,你师傅,他,他可能”
屠威可能不出个所以然,见女儿呆望着那只手,怕她一会反应过来,情绪过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