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了三人闲适吃酒,稍晚些时候,庆华阴的小女宗歆领着宗家女与一群贵女来到桑柘园。
笄礼毕,贵妇人们借此机会难得地聊些妇人间的趣事,再或是往来交际一番。
贵女们则不如此,虽也有交际,但多数是图玩乐。
先是由宗歆领着在平阳侯府各处赏看,后又留在花苑观百戏,瞧了鱼龙曼延,观了寻橦、找鼎的杂技,间或成群玩着秋千、投壶。
只百戏虽精彩,玩乐虽有趣,于贵女们也不是稀奇,活泼些的便撺掇着宗歆,让她领她们去访一访邈仪女郎。
贵女们多与吉了年岁相当,原先与吉了不熟稔不便称呼她的名,如今吉了有了字,她们便唤她作“邈仪”。
若是论辈,不少该是要随着宗歆唤吉了作“叔母”的,但私下里,年岁相近的女郎们彼此间称名唤字倒要显得亲近些。
宗歆常常陪同母亲去桑柘园,与吉了算得亲近,知她虽喜静,却不是不愿与人结交。
是以,没有拒了提议,遣侍女问了桑柘园意见,得了同意后,她便领着众女一同前去。
可真来了桑柘园,贵女们又一致安静起来,连几个提议人也没有言语,挤在宗家女身旁,希冀她们代她们多与邈仪女郎说说话。
访一访邈仪女郎竟成了只是瞧一瞧邈仪女郎。
此番来平阳侯府观礼的贵女,大多参与了那场筵席,她们不是第一回见到吉了。
不知吉了身上是有什么特质,大多人会觉她可亲,可大多又不敢主动亲近于她,好似那也是一种冒犯。
贵女们先前是远远观望着吉了,所以能窃窃私语,但在桑柘园,离得相当近,窃窃私语便都省了。
吉了极少刻意表露亲近,她知这些面带喜意羞意瞧她的女郎们应是想亲近她,可她也实在不知该如何同这些孩子们表露亲近。
是该聊些什么吗?聊她们对她莫名的喜爱吗?还是聊玩乐,聊诗书?聊女儿家的心事?亦或是聊日后与将来?
贵女们的日后与将来自有其家族谋划,没什么可聊。
女儿家的心事她无意知,诗书玩乐也不是何时都可以聊。
吉了到底不是真的与她们年岁相当。
她能感知她们是真心喜欢她,但她没法像她们那般回应这份喜欢。
平日与宗家女相处,她们待她也亲近有余,幸而因她的身份是未来叔母,是长辈不是同辈,她也就无需同等回应她们的亲近。
偌大的宗氏一族,偌大的都城,因着宗寿地位尊辈分长,吉了会少去许多麻烦事。
不知与这些孩子们聊什么,便就不聊。
今日府中玩乐处颇多,她们既来了桑柘园,吉了也就没考虑添些玩意儿。
只命婢女备了些糕点吃食,见她们对她案前的果酒也新奇,又命绿衣绿丝新取了两坛,约莫够一人饮上几杯。
嘱咐她们自便,吉了便没再专注她们是何情状,仍是与云鹂舒雁对坐吃酒。
奇的是,吉了如此,贵女们真自在不少,私语声渐窸窣起。
而云鹂与舒雁,一时成了在场最不自在人,二人悄悄传递眉目,都察觉了对方的拘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