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阳侯府的筵席向来极贵,这回难得邀了众多权贵家的女眷,消息传出后在都城很是惹了一回热议。
一些个不知内情的,还专寻了门路,想着也跟亲友去侯府凑回热闹。
这样的场合,不论众人原本的目的是什么,总会同时附带与人结交的意图。
筵席办得愈大,为吉了而来的意愈是淡了。
宴请当日,平阳侯府街前车马络绎不绝,官秩中二千石,二千石,比二千石,千石的家眷齐齐赴宴。
戚里(贵戚聚居)平日本就戒严,这日执金吾(官名)更是特派其属官亲自带兵巡视、值守戚里的前后四街。
赴宴的都是高官权贵的眷属,治安但凡出了一点岔子,执金吾都难辞其咎。
不明所以的都城民众,他们不知平阳侯府因何大办筵席,远远瞧着车马穿行戚里,又瞧着那些守卫的缇骑,只觉威严极了。
他们可望不可及。
而平阳侯府中的吉了,在惠明的陪同下去往花厅待客,瞧着一众花枝招展(这是褒义词)的女眷们,只觉眼花缭乱。
她又想感慨,好多人啊。
她低估了平阳侯府的宴请规格,一眼望去,厅内厅外,约莫有百十位女眷,加上她们的婢女,真是人太多。
吉了不是喜形于色的人,惠明却能从她脚下停顿的一瞬感知她的情绪。
知她不喜人多的场合,轻托着吉了的臂弯,示意有她呢,女郎不必心忧。
吉了微微侧身,对着惠明浅笑,也示意无事,她没有不耐。
惠明心下明了,微颔,虚扶着吉了往主位走去。
其实惠明在宗家身份颇高,主子们一向敬重她,没人当她是奴婢,且她出宫后身份已是庶人,确实不再是奴婢。
但她一向以宗氏一族为先,吉了又是极惹人喜爱的主儿,她也就乐得在人前“伺候”回吉了,以示宗氏未来主母身份的尊贵。
在场的女眷都知晓惠明的身份,曾经的长乐宫大宫女嘛,从她能得见平阳侯府对未来儿媳的重视。
若她们没能亲见吉了,先听闻了这一消息,只怕还会热议一番,但真见了吉了,谁还能瞧见惠明呢?
自望见吉了在一众侍女的簇拥下远远走近,原本喧闹的花厅一瞬的安静。
厅内的女眷们只顾着瞧着吉了了,连与嗣子夫人攀谈的几位夫人也停了话音,她们就一齐望着吉了走近又走进。
吉了对惠明浅笑,花厅更是静了又静,也是这时,她们才注意,哦,女郎身旁之人是惠明啊。
下一瞬视线又转移至吉了,望着她缓步走到主位,感叹,真是“其始来也,耀乎若白日初出照屋梁”啊。
吉了坐定,视线缓缓移至安静的众人,她觉着厅内的女眷们各有其灿烂,何故一见她就如此直白又呆愣?
近身的侍女们,宗家的女眷们待她虽热切,视线远不是这般袒露。
吉了哪里知晓,能与她亲近之人,在未见她前就被提醒过要注意眼神的分寸。
一是因她不喜,二是因宗寿同样不喜。
她的容色一年盛过一年,身边人不是不惊叹,可只能藏在心里。
纵是宗寿,也没想见吉了的姿容还能更盛,初见她已足够令人倾心,何况如今。
他不止一次庆幸自己当年早早去了舞阳,没让他人有染指的可能。
身旁人的克制,一定程度让吉了对自己姿容的“威力”停留在嬴府那会儿。
但,实情哪里是啊。
尤其今日盛装的她,在猝不及防亲见她的女眷们眼中,真是美的令人心醉,“瑰姿玮态,不可胜赞”。
这些女眷们此前或多或少想象过吉了的容色,可,见了她才知晓,这是空想想不出的美,“盛矣丽矣,难测究矣”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