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落花巷里,草木春深。
巷子上空飘着香气,有花香,脂粉香,还有饭菜香。家家户户都到了饭点,各自围着桌子用起饭来。
倒数第二家的屋子里,却是另一番景象。
老大夫替床上的少女把过脉,轻轻地摇头,“这位姑娘底子太弱,身子太过单薄,高热不退,怕是有些不好。”
“大夫,你可得要好好替她治啊。不拘什么药,你只管开来,我不怕费银子。”说话的是一位中年美妇,头上插着金钗,描眉画眼的,抹着厚厚的脂粉。她身上衣服的面料不差,衣裙的样式瞧着却不太像良家妇。
“金娘,可不是老夫不肯开药,而是这姑娘怕是已灌不进去药了。”
金娘看着床上的少女,狠了狠心,“你尽管开吧,灌药的事情我们自己想法子。”
老大夫无奈地摇头,开了药。
金娘送走大夫,急急地去买药,再火速地煎好,命屋子里的另一位绿衣少女托着床上姑娘的头。她则捏着姑娘的嘴,使命地把药灌下去。
高热中的少女已人事不知,药进去的少,流得多。如此来回灌了几碗,好歹灌了一些进去。
“娘,这样行吗?”绿衣女子问道。
“死马当成活马医,不行也得行。”金娘跺着脚,一脸的心疼。
不知情的人还道她是心疼床上的少女,实则她是心疼银子。养女换钱,好不容易养大了,正要换个好价钱。要是人没了,那岂不是人财两空,她白忙活十几年。
想想都冤得慌。
约是过了两个时辰,期间,金娘一直守在少女的床边,眼珠子都没有挪一下。生怕一个眨眼,快要到手的银子就飞了。
突然,床上的少女发出微弱的咳嗽声,像是要醒过来。金娘面色一喜,心里念着感谢菩萨,她的银子总算保住了。
绿衣少女急切地唤着,“碧姜姐姐,你可是醒了?”
床上的少女头疼欲裂,皱着眉,她慢慢地半睁着眼,被这声姐姐唤得心一惊。莫非自己没死,落到燕赤人的手中?
待看到床上的纱帐,她眼一沉。心里一个咯噔,快速地打量着屋子。春风从屋顶的瓦隙中钻进来,带来一股花香,沁人心脾。窗棂上的朱色纱帘被风吹得飘起,纱帘不知是几年前挂的,边缘处脱丝起卷,有几条长长的丝线在风中飞舞。
她的床前,坐着一位妇人,旁边站着一位绿衣少女,这两人她都不认识。
对面有张床铺,简陋的通铺样式,木架暗黄,无雕花,无镂图。床上挂着绿色的纱帐,而她自己这边,则是粉色的。
如此简陋的一间屋子,看着像是市井人家,却又隐透出一些不同。比方说屋内的几个大衣橱,还有两个梳妆台,以及满屋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