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彩芽”曹卓喉头动了动,偏头抵在她额头上摩挲,张口要说话,“孩子”
“长史大人”
领头的稳婆脸皮抽搐,一忍再忍重新再忍,终于忍无可忍喝断道,“您要陪着夫人可以但您能不能别再引夫人说话了,产道好容易开了这会儿正关键呢”
别再说话。
因为生产时呼吸方式更重要。
杨彩芽咬着下唇呆了呆。
曹卓满面风尘似乎有些发僵。
她男人被稳婆教训了。
她男人黑脸了。
杨彩芽想哈哈大笑,张口却啊啊叫。
曹卓忙抿紧嘴压下心中慌乱害怕,探手放到她嘴边,又急又快又低的偷偷说,“受不住疼就咬我的手。乖。”
然后果断闭嘴。
杨彩芽想笑又要喘,眼中只有曹卓,耳中只有稳婆的口令。
她努力配合。
她再没有无力感。
稳婆着这对有名恩的小夫妻偷偷翻了个白眼,随即死死盯着杨彩芽身下,动作越来越利落,眼睛越来越亮,嘴角最终大大咧开,高高的扬起来。
西厢小院响起响亮清冽的婴儿啼哭声。
“哇”
惊起无数飞鸟。
天边金乌西坠,橘红霞光将小院浸染在暖暖光晕之中。
整座长史府都沸腾起来。
耳边的欢呼声清晰浓重,杨彩芽抬抬眼皮,想要着曹卓,想要孩子,眼皮却重若千斤。
疲累如水将她淹没。
她渐渐不见听不到。
唯独那只握着她没松开过的有力大掌,暖意不减陪着她陷入黑甜梦中。
好温暖。
长史府宾客盈门。
张灯结彩仿佛过节。
和长史府临近的三角胡同里,杨府亦是热闹喧阗,长史府分过来的宾客车马挤满半条胡同,吴大壮领着杨府下人待客。
有近邻好奇道,“这是办什么喜事这样大阵仗”
得了丰厚赏钱的宾客下人错身而过,笑着答道,“长史大人喜得长女,今天办洗三礼哩”
哎哟一个女娃这样重,打探的人啧啧惊叹。
比起外间热闹,雅源阁西厢小院已送走来探望的亲友,与世隔绝般的安宁。
杨彩芽捂着包了头巾的脑袋,仰着脖子往后躲步步逼近的曹卓,“你怎么不去前头招待客人别靠过来,头都没洗好臭的”
“我不嫌弃。”曹卓蹬掉短靴,长腿跨上床,小心翼翼的将杨彩芽半搂进怀中,垂头在她发顶落下重重一吻,“前头有白叔有余先生,有的是人帮我待客。我就想陪着你。乖,让我好好抱抱。”
没有人知道当他紧赶慢赶回到家,听到媳妇儿生产不顺时有多害怕。
他从不知道脊背发凉,魂飞魄散是那样令人恐惧的体验。
他甚至后悔要孩子。
他不能没有彩芽。
心口仿佛又升起那种窒息难抑的尖锐疼痛,曹卓晃了晃脑袋不敢再想,他捧起媳妇儿仍有些发白的小脸,在她眉间唇边落下一个又一个轻吻,“今天见了那么多人累不累南笙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