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片刻,终于有人开口说“我听说,那阉人有一副好皮囊,蛊惑君心,不少能臣都败在他的皮囊下。”
秦误久居深宫,虽然声名狼藉,但是很少在世家公子面前露面,忠臣良将更是避之不及,所以他们只知其名,从未见过他。
没见过他,名声却传的大,又臭又恶。
公子哥们很是不屑。
“呵,不过是个套了人皮的狐狸,只怕长得再好也透着一股骚味。”
秦误抬起眼帘,乌长鸦羽勾翘着,眼眸无端嗤笑。
堂屋里,灯影摇晃,杯酒美盏,娇人美妓绕坐在一众公子哥身边,供人温香软玉,公子哥们谈笑风生,话头转到了宦官奸佞头上,话自然义愤填膺,又奔着阉人的名头,话说得一个比一难听。
“这秦误,只怕不过是个被人玩弄过得残倌儿。”
“犄角旮旯里不知道怎么攀附权贵爬上来的贱种。”
“权斗都只会用如此下作的手段果然骨子里就卑劣不堪。”
“赵将军刚正不阿,保家卫国可惜他”
到底是少年意气,有人义愤填膺“倘若我,倘若我有缘登科,我一定同这卑劣恶宦不死不休”
“我也有此愿”
“夙愿如此”
一群没吃过苦的公子哥志趣相投,正要举杯共饮,坐在左上角首位的男人却没动作,肩背挺拔,坐姿分明严整,然而眼光散漫着,漫不经心,五官优越,十分打眼。
见他不举杯,有人问“萧昶,你这是何意”
“不是你说的阉人作怪吗”
萧昶抬眼,他五官锐利,眉眼压深,凝神人时威压甚重,然而他目光太散漫,加上花楼灯火晃影,以至于叫人不清他的面目。
“是阉人不错,但秦误”
他声音低沉,犹如深水一般发冷,说到一半却话语中断,意味深长,却没再继续说下去,转而说“五年前登科状元许青言,皇榜城墙下婉拒朝霞公主邀约,立言要斩杀奸佞宦官,匡正国体,救济山河。”
“一年后,他死在秦误怀里。”
“”
一时间,包厢里再度沉寂。
许青言当年犹如黑马,在恩科中脱颖而出,丰神俊朗,满腹才华,颇有风骨,一手好文章压了一头的京城子弟,又是内阁首辅的徒,是宰相之才。
然而不过三月,许青言成了秦误的走狗,成了权阉人的一把尖刀,唯秦误马首是瞻,直接和首辅决裂,最后因权党之争被秦误推了出来,被秦误当庭斩杀,据说他死的时候,靠在秦误怀里,都是微笑的。
令人唏嘘之余也叫人心有余悸,但是更多得却还是沦为谈资,当时还流传了好一阵的“阳牡丹”的风流韵事。
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男人淡淡开口,语气没有其他情绪,却偏偏犹如尖刀锐枪,教人醒了一身糊涂酒气。
“你们谁能比得过许青言”
“还是说你们觉得,圣上钦点的状元,不过沽名钓誉,不过是酒囊饭袋”
包厢里良久无声。
当年许青言脱颖而出,犹如神材,学识深厚,一手文章搅弄风云,一度闹得京城纸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