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向露出不好意思地神情,“所以,那个”
“哦”
傅歧了然地点点头,“和我一样,临时抱佛脚”
祝英台翻了个白眼,在自己的座位坐下。
“你抱佛脚已经没用了,得抱佛腰才行”
屋子里几个庶生闻言笑了起来,褚向比较内向,只是唇角微微扬了扬,并没有如同其他人一般笑出声。
“马兄气色起来不太好,昨晚是没休息好吗”
见马文才也落了座,褚向状似关心地问。
“还不是傅歧。”
马文才瞪了眼傅歧,嗤笑道“他那鼾声,能把屋顶掀了。”
“那个”
傅歧正准备解释,马文才如电般的眼神射来,他只能呐呐地点头。
“我,我下次比你晚点睡。”
“听说睡觉枕头枕高些,可治打鼾。”褚向了傅歧,又意外地说“只是没想到傅兄年纪轻轻,又不痴肥,居然也有打鼾的毛病。”
“是吗我下次试试。”
鬼才打鼾
黑锅王傅歧欲哭无泪。
褚向关心他晚上的睡眠,这让马文才不由得对他留意,目光又在他执笔的右臂上逗留了一会儿,这才在心中否定了自己的猜测。
个子矮了点。
手臂也不像是受了伤。
一人想要改变相貌并不难,可要改变体型却没那么容易。
说话间,学生们陆陆续续到了,待傅异和谢举走入课室时,人已经齐了大半。
见谢举来了,众生又露出了或激动或跃跃欲试的表情,在甲科的学子人数并不多,自然人人都希望能在这位谢家家主面前出人头地,引起他的注意。
谢举对这样的目光再熟悉不过,在他来,年轻人有野心是一件好事,于是微微一笑后,入了主席,开始代替傅异,为学子们讲题。
他这一座,屋子里的气氛更加狂热了,为了在这位名士面前露脸,提问之声几乎就没有停过。
谢举也确实没有堕了谢家的名头,无论问出来的问题多么刁钻、亦或者多么生僻,都回答的有理有据,且旁征博引,让人无不叹服。
等到庶生们纷纷问过了一轮,自持身份的士生们才开始进行提问。
和庶生们那些刁钻的问题不同,士生们问的问题大多数是跟世族存亡或治国之道有关,让谢举不住满意地点头。
待到了褚向时,他微微犹豫了一会儿,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开口问道
“学生想问,北魏鲜卑胡人汉化,究竟是增强了国势,还是削弱了自身”
这问题实在太过耸动,顿时引起一片嗡声。
在梁国,有关魏国的话题几乎是个禁区,很多人对魏国人的印象还停留在茹毛饮血的程度上,有些士大夫更是提北魏色变,好像后者是会吃人的野人一般。
然而一直以温和态度示人的褚向这次却难得的勇气十足,继续追问“如果汉制能增强国势,那为何最终却是我们衣冠南渡如果汉制不能增强国力,那为何魏国却要学屡屡落败的我们”
“魏国改革如今已有三十余年,如果连魏国都开始衰败,是否证明以门第与出身来决定地位的制度,其实并不符合今日今时之世”
这个问题一出,莫说谢举,就连一直对褚向隐隐有防备之心的马文才都诧异极了。
这实在不像是出自一个长在高门里,生活在南朝,在“士大夫与皇帝共治天下”的环境下长大的人之口。
而坐在马文才身边的祝英台眼中突然放逛,心中为褚向暗暗喝彩。
谢举被褚向的几个“如果”问的眉头紧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