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每年都做很多个香囊”谢昀又问。
“做啊,关系好的就送。”庾七郎没有觉得几个香囊有什么不对劲,毕竟香囊的衣袋都是街上买的,又不是小娘子亲手绣的,拿着并不会多想。
何况他拜托的是罗家兄弟,罗家兄弟再去求亲妹子,这中间绕了几绕,关系和人情就是各是各的,他嘛,也是心安理得。
谢昀和庾七郎闲聊了两句,才告辞离去。
登上马车之前,谢昀将袖子里的香囊抛给了苍怀。
到阳江端头时,天已暮色,倦鸟归巢,车队找了开阔的地方驻扎。
白日不能生火上怕被胡兵见烟柱,到了晚上不点火也不行。
在谢家部曲的建议下,他们找来了石头垒出了石灶,火生在里面,周围一圈温暖明亮,还能煮上热食。
在豫州还没有大面沦陷时,春祭还是一件相当好玩的事情。
晚上女郎们结伴去河边放花灯祈福,有时候还能放天灯,与星辉争光。
哪像如今,连烤个火都得把脑袋伸过去,近了还怕燎着头发呢
罗唯珊喋喋不休地抱怨,冯大娘子都忍不住叫她闭嘴。
罗纨之的视线穿过拌嘴的母女往后,谢家的部曲一直忙个不停,骑着马在车群外围巡视,是太小心还是真的发现了什么吗
苍怀骑马过来和谢家的部曲交代,他腰间挂着中午罗纨之送出去的香囊。
罗纨之收回视线,“咔嚓”声折断手里的木棍,添进火里,火苗簇得一下冒了起来。
洗漱过后,女郎们睡在牛车上,罗纨之和罗唯珊共用一辆车,两人背对着背,各挨一边。
一晚上罗纨之都没睡熟,因为罗唯珊就没睡,跟个烧饼一样来回倒腾,外面已经有点要亮的感觉,她干脆睁开眼,撑肘起身,“五姐姐”
忽然间她听见几道奇怪的声音,咻咻咻
“走水啦走水啦”有人大喊。
罗纨之撩开车帘,罗唯珊也刚爬起来,两人凑到窗前,外面熊熊燃烧起大火。
“怎么好端端的会起火呢”罗唯珊不解。
罗纨之开始找鞋子、外衣穿上,“有人袭击,快走”
她刚刚听见的那几声应该是箭簇的声音
是有人用飞箭带着火种点燃了车棚,说不定还会有更多的箭
她刚想到,接连十几声的箭鸣,火光已经能透过放下的车帘映在罗唯珊惊恐的脸上。
罗纨之穿好自己的,又催促罗唯珊动身,待两人爬下车,外面已经乱成一团。
“阿父、阿娘呢”
罗府的几个侍卫见两位女郎连忙道“郎主昏了过去,大娘子正照他,两位娘子快些逃吧”
牛车是决计指望不上了,因为车与车之间靠得很近,外面不挪,里面动弹不得。
“我们能往哪里去”罗唯珊六神无主。
罗纨之用力拽着她,“去谢家那边,谢家的部曲人数众多,肯定能护住我们。”
谢家的马车不与他们的靠近,还刻意停在外围,机动灵活。
可是在这片混乱里想要找到正确的方向也很难,箭雨之后,胡骑奔至,尖叫声刺破耳鼓。
罗纨之和罗唯珊的手心里都是汗,可两人却握着谁也不敢松开手。
“我、我们去树林里”罗唯珊指了方向,不少女郎正往林子里躲去,林子幽深固然可怕,但是总比显眼的平地安全。
罗纨之同意了,两人飞快跑进黑暗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