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当年的飞天朝圣女,虽是赠与她,又何尝不是阿禾的另一面写照?
向阳而生,永远风华正茂。
她不敢想象,这十几年究竟生了什么,才将她身上耀眼的锋芒磨到几近看不见,在她身上,她竟然察觉到一种风烛残年的沧桑之感。
不过十年,竟已瘦到不成人形,她摸着她的手,丝毫感觉不到柔感,只觉着拥着一把骨头,硌的她血液僵凉。
不过十余年啊。
心疼、自责、绞痛百种滋味反复拉扯着她的神经,像是把薄削的尖刃,一刀一刀割在她心头。
她的阿禾啊。
姜昭一点一点红了眼眶,她滚了滚干涩的喉,身子微微向旁侧挪了挪,嗓音嘶沉暗哑,却很轻,像是怕惊到她一般:“阿禾,躺上来,你仰着,我看不清你。”
病床很大,容下两人,绰绰有余。
乔堇禾脱掉鞋,小心翼翼靠在一侧,生怕挤到姜昭,碰到她伤口。
姜昭心里难受至极,面上却不显,甚至挤出抹不露心绪的笑。
像小时候般自然地伸出手圈住她的腰肢,语气轻松地调侃着:“这么多年没见,不见你扑上来亲我,倒是跟我生疏了。”
“乔小仙女,你再这样,我要闹了。”
听着这熟悉的称谓。
乔堇禾一下子红了眼圈,泪水夺眶而出,像是迷途的孩子终于找到了家,掩面放肆地在姜昭怀里哭了起来,“昭昭,我怕你讨厌我,不认识我,我害怕,昭昭”
“我收不到你回信,我想你,昭昭”
姜昭指尖安抚地拢着乔堇禾柔顺的长,清泠的音调似潭水鸣击的佩玉,干净,带着几分舒慰,“怎么会忘记你?”
“你永远是那个当初在乡下,明明自己怕的不得了,却依旧敢拔刀,从恶人手底下救了那个两岁孤女的侠客。”
“昭昭,你这些年过的好么?”
“好。”
“那妈妈呢?”
姜昭指尖一僵,转瞬间反应过来,唇畔重新挽上笑意,“也好,就是想你想的厉害。”
“我也想你们”
姜昭望着她眼下一团青黑,料想她一夜没怎么睡,轻叹口气,“行了,别想那么多,先睡一觉,我不走,就在你身边。”
一刻钟后。
姜昭动作轻缓地替乔堇禾掖好棉被,趿上拖鞋,轻声细语地离开了病房。
洲际医院的病房是独户设计,除病房外,还设有一间雅致的陪护房,集厨卫、洗浴一体,相当于一间小型公寓。
当姜昭推开陪护房门时,毫无意外看到了容景淮。
只是男人脸有些黑,看到她推门进来,也只是随意瞟了她一眼,随后又将视线转回自己的笔记本屏幕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