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子谢瑜自他出生的那一日起,便被宋晚情当成宝贝一样爱护。还在襁褓之中那会儿,所有大小事务都是宋晚晴亲力亲为,就连她这个胞妹都无法插手。
疼她的只有她师父岑风绪一人。
直到谢瑜五岁那年,由于过于思念母亲,想看看母亲生前用过的东西,搬来桌子踩在上面踮起脚用力去勾,却失手打翻了生母留下来的遗物,靖帝恨不得千刀万剐了他。
是宋晚晴在皇帝寝宫外跪了一整夜,手腕撑着地上为先皇后抄诵经文,乞求她的原谅,直到手指都被磨破,最后一笔红色的墨汁顺着鼻尖落下,皇帝这才免去了谢瑜的死罪。
死罪难免活罪难逃,皇子和皇后被罚前往皇陵,日日为皇后,不得召永不踏入京城。
而她在十一岁时就被赶出皇宫,仍在皇宫外的公主府上。
不久后,皇帝亲封她为永安公主,册封大典倒也是规规矩矩按照皇室礼仪来的,甚至特许谢瑜他们回京,只是,那日大典,靖帝始终没有同他们说过一句话。
看着满头汗珠惊魂未定的沈知意,嘴里嘟囔着“娘亲,阿爹”谢渊不知何时心底生出一丝怜爱,满眼心疼地看着床榻上的姑娘。
谢渊稍作整理,调整被打乱的呼吸节奏,深吸一口气,语重心长的骂道。
“你丫的,把人一个大姑娘带回府干嘛?”谢渊一时间不知道改怎么形容,思索两下,“就好比,你个邪魔歪道,人家是名门正派。”
谢渊嘴里念叨着这小姑娘是个麻烦,不想待见她,骨节分明的手已经挂上了水珠,温柔的擦拭着沈知意的额头。
“娘亲不要走求求你妹妹,放过我的家人”
“你放过他们冲我来就好”
“谢少恒谢少恒”
血流成河,沈府横尸遍野的场景一时间涌入沈知意的梦境,她想要去抓住母亲的手。
“阿娘,把手给我!”
熊熊火焰将她的脸灼烧得滚烫,烟雾钻进嗓子眼,她连呼喊声都是嘶哑的,哭喊声交杂在整个空气中,沈知意眼看着就要够上娘亲的手了,屋檐突然砸下来,硬生生将两人横隔开。
“阿娘!”
沈知意冲进火场,黑色的瞳眸中倒映着烙铁的火光,火焰滋滋燃烧的杂音不断传入她的耳朵,谢少恒精心挑选了一块烫得最红的烙铁,轻柔地放在她的脸上。
“你当年为朕走南闯北了不少,明明不会武功,却是千百年难得一遇的军事天才。本王重情重义,只要你交出那本军书,本王留你条性命在。”
“那本军书是我和兄长,乃至众将士的心血,怎会交到你这个卑鄙小人手里?”
“重情重义?我呸!你登上皇位不过半年屠尽手足,连女眷也不曾放过!甚至还有在襁褓之中的孩子!你杀我父母,灭我全族,还有脸来跟我谈情谊?”
哈哈哈哈——
沈知意嘴里含着鲜血,笑声回荡在牢房里,眼眶泣红透过窗户看着皎洁的圆月,今夜本是中秋佳节
月亮的光辉洒在大地,仅是那借着小窗窥见的一缕月光都让她喘不过气,眼角划过一行泪痕。
你究竟遭受了什么?
江逾白伸手替他拂去眼角的泪珠,滚烫的泪水摊开在他指腹,轻轻一捻便化为灰烬。
衔青上前禀报:“义父,沈家父子调动了一队亲卫,在找沈小姐呢。”
要是再不把人还回去,等沈家父子知道了,高低得和江逾白拼个你死我活。
“去和沈将军通报一声,今晚沈大小姐留在公主府过夜。”
老茧抚摸过字迹还未干透的信纸,黑色的残墨停留在沈老将军的指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