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人夜跟何所似动手,那是真的神仙打架。
冥河之水盘旋颤动,恶鬼在刀光之下湮灭无形。漆黑的刀身锋芒刺目,挟着浓重锋锐的魔气冲荡而去。
鬼修周身寒意森森。
闻人夜所持的刀刃与何所似手中的长鞭纠缠一刹,随后在嵌满玄铁的长鞭上摩擦出如火花般炸裂的寒光。整个冥河都因此而涌动四散,被席卷侵略而来的魔气搅动。
天光昏沉,地面裂出几丈宽的缝隙,是被刀气所伤。通幽巨链疯狂的震颤,幽魂尖啸,响彻整个幽冥界。
闻人夜真的太能打了。
这里是幽冥界,是何所似的地盘,而对面那只老鬼活了不知道多少年,即便是被通幽巨链束缚住了,也只是不能离开而已,而不是不能动手打架。
何所似的身上有四条锁链,分别锁住了四肢。其中一条被劈开了很深的裂口,颤颤欲断。那是当年江折柳救金玉杰时劈下的一剑,分隔冥河、斩裂锁链,差一点就不小心砍断了一条。
一旁的释冰痕完全沉浸在了尊主的武力值之中,激动地想要伸手晃江折柳的肩膀,但了对方身体跟纸糊的似的,在关键时刻又急速一个转弯儿,猛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大腿“太帅了太猛了说话那么嚣张还不是要被尊主压着打”
江折柳着他拍大腿的力道,感觉这一下子要是落在自己身上,差不多随后就能预订棺材了。
之前闻人夜劈散马车的那一刀,虽然削掉了魔界战马的鬃毛,但并没有伤到两只小妖。阿楚没见过这么大的场面,被眼前的无特技真实斗法场景惊呆了,还是常乾从储物法器中扒拉出一件厚重狐裘,抱着衣服披到江折柳身上。
半妖半魔的味道有些敏感,释冰痕一闻就闻出来了,他新奇地着常乾,似乎是觉得半妖半魔这种血统很少见,尊主他哥虽然死得早,但是挺能生的,跟原配生了小公子闻人曦,原配去世后又找了二婚,还找的是一条蛇妖。
魔界的宗旨向来很简单,谁能打就让谁娶,无论男女,只不过男女的体力上有一定的差别,大部分还是大老爷们比较能打的。相应的,他们从一而终的观念也非常强烈,无论男女,不要说是出轨嫖娼了,就是二婚都容易被指指点点。
常乾他爹就是一只当年在魔界被指指点点的魔。
由于好战和专情这两条种族特征,让魔界的人口一直都不太上得去,出生率和死亡率常常持平,维持在一个个体凶悍可怕,但数量又难以大幅度提升的状态。
常乾被这只红衣大魔盯得脊背发寒,但他挨着江折柳,就一点都不怕了,他抬起手给江折柳整理一下衣衫,对着神仙哥哥的脸庞了一会儿,着他眉宇间的疲倦感,心疼地小声道“哥哥还冷不冷”
江折柳摇了摇头,他就是太困了,但又不太敢睡,视线一直注视着眼前的场景,思绪蔓延开来。
释冰痕就在他旁边,把这位魔后的安危得那叫一个严谨。只不过再严谨也抵挡不住他的话多“什么玩意儿啊就这就这这还跟我们尊主打这不就是欠揍呢吗”
他絮絮叨叨说了半天,反而猛地一下子点燃了江折柳脑中连不通的思绪,他猛地抬手抓住释冰痕,开口道“把闻人夜叫回来。”
释冰痕盯着抓着自己的这只手,呆呆地道“嫂夫人这、这不太好吧”
他脑海中已经不受控制地想到跟魔后私奔的后果了,要不是尊主待他恩重如山,这一票他说不定就干了。
这只手冰凉修长,指节细瘦,如霜的手背上隐隐透出血管的色泽,指甲上毫无血色,像是一片柔润的玉雕刻而成,而这玉又金贵得要命,碰也碰不得。
他抬起手,谨守分寸,极其小心地拎住江折柳的衣袖,咽了咽口水,道“叫他干嘛啊,尊主又不是打不过这老鬼。”
“再打下去。”江折柳蹙紧眉峰,“通幽巨链就要断了。”
直到此刻,这一切的脉络他才刚刚想通。祝无心由于某种未知的原因做下跟何所似交易的错事,但何所似老奸巨猾,是不可能把宝都押在这么一个鬼修附体术上的。他在得知闻人夜和自己的关系之后,最终的目的根本就是砍断通幽巨链。
净火珠上的冥河水气息是故意留下的,对自己说的那些话是表演出来的,表面上把祝无心得十分重要,只不过是掩饰他真正的目的倘若自己没有当机立断地杀掉祝无心,无论是以他为要挟,还是接下来有更多的、其他的打算,都可以轻易地激怒闻人夜。
他当年持剑之时,尚有劈碎锁链的能力,如今的小魔王岂非更胜一筹
江折柳从何所似出现的那一刻就在思考,他明明是可以沉于冥河之底而不现身的,为什么要出来跟闻人夜动手,这种行事作风不像是鬼修的风格。
江折柳只说了这么一句,释冰痕就立即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他当即催动魔气,用传音术锁定目标,直接递进闻人夜耳畔“尊主魔后叫你不要打了”
他这个叫法根本叫不停,魔族都是一上头就镇不住的性格,不光是闻人夜,就连周围跟恶鬼厮杀的大魔们也一个个地露出了大部分原型,凶残得像是要毁灭世界。
释冰痕实在没有办法,他转头又了一旁的江折柳,不知道天才的脑袋瓜里想到了什么,又是一句精准的传音“尊主,江仙尊说他想跟你回去睡觉”
墨刀猛地停顿了一刹。
闻人夜展开的狰狞骨翼慢慢地翕动了几息,指骨间倒长出的长刺与何所似的长鞭磨出吱嘎的响动。
他的面甲慢慢褪下,气息滚烫地灼烧着,猛地松开了手中嵌满玄铁的长鞭。
释冰痕一有戏,再接再厉“江仙尊说等累了想要你把他抱回魔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