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出意外,明天就安全了,可这还剩下这大半天,宋映白仍提心吊胆。
就怕突然通知他去某处,等他一进门,不分青皂白的打上一顿,直接送他归西。
之后随便找个违反军纪的罪名了事。
好在忧虑的事情没有发生,他平安的熬到了下班,路上买了个烤鸭做晚餐。
一进院门,见柳遇春那屋半开着门,隐约可见他在跟一个身量跟他差不多的男人在谈话。
轮廓是今早上来找柳遇春的那位生。
就听柳遇春叹道“李兄,我能借的都借遍了,这是一百五十两。你好好拿着。不过你先听我一句劝,你这么撒钱进去总不是办法,不如与那妈妈说一说,能否将杜十娘赎出来,成就你们一番姻缘。”
“唉,这不是我想不想的问题,而是能不能的问题,我爹他我现在只想再见上十娘几面,至于以后的事,以后再考虑。这一次多谢你了,等家乡来了银子,我一定双倍还你。”
接着宋映白就见一个身穿国子监直裰的生走了出来。
两人打了个照面,大概是见到宋映白身上的飞鱼服,李甲脸色刷的一变,扬了扬脸,摆出倨傲的模样。
谁让厂卫的邪恶形象深深植入读人心中呢。
宋映白眉心一锁,朝廷鹰犬的气场不是白说的,吓得李甲秒怂,脖子一缩,眼神低了下去。
这时候柳遇春追出来,与宋映白笑着打招呼,“你回来了。”
宋映白与他寒暄了几句便进了屋,隐约能听到两人继续唠叨教坊司杜十娘之类的话。
他现在对教坊司快出阴影了,将门窗关好,脱掉飞鱼服,只着中衣,盘腿坐在炕上,开始记账。
不记不行,否则每每都会怀疑钱被施了隐身法,还没怎么花就全不见了。
算账叫人心力憔悴,幸好有烤鸭。
吃过饭,他将盆里那件飞鱼服洗了,一边洗一边想什么时候能有闲钱雇人洗衣裳呢。
做完杂务时候不早,赶紧歇了。
第二天丑时,外面还黑着,他起身穿了飞鱼服,开箱拿了袖箭,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到了指挥使司衙门,角门开着,他刚一进去,就见一个枯瘦的老头提着灯笼,站在不远处,像在等人。
老头的脸被灯笼晃得忽明忽暗,有些吓人,不过穿着飞鱼服,应该是同事,“这黑灯瞎火的,怎么连个灯笼都没提”
宋映白不好意思说实在倒不开手,灯笼还没有纳入购买计划里。
他快步来到老者面前,抱拳道“卑职宋映白。”
老者道“我等的就是你,去赤虎堂对吧,随我来吧。我姓张,在赤虎堂做事。”
宋映白毕恭毕敬的叫了声“张伯。”
张伯应了声,在前带路,两人穿过回廊,往偏院走去。
做锦衣卫这行的,首要规矩,不好奇不多问。
沉默的随着老人家来到一处院子,径直走到正房,撩开门帘进去后,就见八仙桌旁的太师椅上坐着一个年轻的男子。
宋映白忍不住盯着对方多了几眼,这人一副生的打扮,身材高挑,但容貌却不好形容,不丑不美,明明整张脸上的五官没有瑕疵和突兀的地方,但拼凑在一起,却一点韵味都没有,没有任何记忆点。
做锦衣卫这行的,对认脸有要求,宋映白绝不是脸盲,但对眼前这人却束手无策。
要是形容他的容貌,他恐怕会词穷。
普通真是太普通了,过目即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