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的奏谳掾是之前关押纪子昂的那一位,见姚以晴白衣下面和纪子昂有些相同的长袍,上前拱手道“虽如此,但秦律有定,我等还需仔细勘验一番。”
姚以晴颔首,奏谳掾给了身旁一身白衣、面带慈祥的仵作一个眼神,老仵作便领命前往案发地。
得出的结果和姚以晴的相差无几。
廷尉府。
“分尸之人是个练家子,下手心狠手辣,丝毫不拖泥带水。”
老仵作把手中的脾脏精准地放回尸体腹腔内,摇头叹息。
姚以晴在一旁着木台上面依然残缺的尸体,只是盯着眼前的残尸陷入沉思。
姚以晴本来只是录个口供就行,但是姚以晴对古代仵作的验尸方法很感兴趣,所以就提出在一旁观摩。
在姚以晴再三保证自己只是旁观而已,那位奏谳掾只是略微犹豫片刻,没有过多为难就让姚以晴进了仵作间。
但姚以晴总觉得对方的丢尸地点有些奇怪。
廷尉府的人以躯干为中心,四处搜寻,最后在南面找到了肝,西南面找到了脾,东南方向找到了肝。
这几个部位的藏匿地点,刚好以躯干为中心,面相咸阳宫呈放射状。
廷尉府的人扩大搜索范围,在离城郊二十里的乱葬岗中。找到了剩余的躯干,唯独死者的头颅却是一直没有下落。
实刑的地方离仵作验尸的地方很近,周围隐隐传来哀嚎声,在阴冷无光的仵作间中,显得尤为诡异。
若是换做其他人,早就两股颤颤,但姚以晴置若罔闻,脸上的神情都未动半分,甚至还有空捋着脑子中的乱麻。
半响,姚以晴说道“人体是一个有机整体,内部充满着阴阳对立统一的关系。躯干腹部向阳,乃阴,而被摘除的器官,也是五脏中属阴的器官。”
姚以晴猜测,“是不是有人在搞”
老仵作思索半响,说道“不无可能,大秦方士之风一时兴起,兴许是什么邪魔外道做法罢。”
见姚以晴的神色沉沉,老仵作为了缓和气氛,朝对方柔软一笑。
“不过,廷尉一向执法严明,不管什么邪魔外道,犯法就是犯法,最终的归宿啊”
老仵作指了指对面正在行刑的囚犯,补充道
“还是这里。”
姚以晴顺着对方所指的方向望去,只见那名握刀的官吏,一手有力地握住囚犯的脸,手起刀落,犯人的鼻子顷刻之间就被削了下来,在即将落入地下的时候,被官吏稳稳接住。
随后另一名管理握着纱布,不管犯人如何嚎叫,利落地按到囚犯的鼻子上。
那名犯人涕泗交流,满脸鲜血,泪珠混合着血液一滴一滴地打湿衣襟。
姚以晴不禁问道“你们行刑不上麻药的吗”
太残暴了。
老仵作问道“何为麻药”
“麻药是能产生麻醉作用的物质,阻断感觉神经冲动传导,让局部痛觉暂时消失。”
姚以晴一顿,“虽然术后依旧会痛,但是比起干削要轻易得多。”
虽然听不懂前面的一堆“神经”什么的,但是老仵作准确地捕捉到对方口中的后半句话。
老仵作对姚以晴口中的麻药颇感兴趣,“老夫早就听闻红衣人所学所行,世间罕见,如今一听,倒并非浪得虚名。”
“不知老夫有生之年,可有荣幸见证一番”
姚以晴“有生之年有些夸张,麻药的制作没那么复杂,等我制作出来,送你些。”
老仵作笑吟吟拱手道谢,等视线再次落到对方行刑间时,叹道“可惜了,虽有此神物,但万万不会用到犯人身上的。”
姚以晴疑惑,“为什么”
老仵作双手背后,摇了摇头,“大秦法律严明,只有体会疼痛,才会有所铭记。”
大秦严苛,本就是为了规范百姓行为,容不得半点人情,一但掺杂上“仁道”二字,那一条条律法,自然也会失去人们的敬畏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