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怎么知道他没兴趣”
“也出来了啊,他哪里是研究不过是数据然后按时交差,也就只剩一个态度好了,你以为老许不出来老许有意见也不敢说啊,大家都心照不宣。”
“我听说他在军校的时候就这样了,神神叨叨的,老是说什么宇宙啊星系啊。”
“那他应该去天文台啊,来海洋所干嘛”
“谁知道呢”
钟息在门口停留了片刻,然后离开。
其实他早就意识到了,遇到了霍司承之后他变得愈发黯淡,不是霍司承不好,只是霍司承的光芒太明亮,将他衬得黯淡。
上军校之前,他明明是星海区天鹅湾里唯一一个考上军校的优等生,是“别人家的孩子”。
路上周斐给他打电话“小息,小饱的纸尿裤要买几箱啊”
“小饱现在不太用了,买散包的就行。”
“好,对了,外公的房子已经收拾好了,你肯定会喜欢的,”周斐笑意吟吟地说“在山上,一到晚上就满天的星星。”
“我已经很久不星星了。”
“要的要的,以后爸爸妈妈和你一起,你爸爸现在每天都十五台有个叫星辰密语的节目,越越上瘾。”
钟息听得眼眶发热。
他忽然觉得自己还算是幸运的,父母虽然思想保守,在他的学生时代有过重的掌控欲,但永远疼他,即使他选错了婚姻和伴侣,父母也能为他兜底,和他一起承担代价。
“好,我很快就可以回家了。”
周斐欲言又止,钟息知道他想问什么,大概率是问他到底有没有做好离开霍司承的心理准备,但最后周斐还是没有问出来。
钟息也没主动提。
就像研究所同事说的,大家都心照不宣。
成年人的世界里有太多心照不宣。
这个世界上最难过的是莫过于,还着,但也清楚地认识到,不能再下去了。
钟息回来时,霍司承还在睡觉。
每次做完脑神经治疗,他都会陷入很长时间的昏睡,霍小饱正躺在他身边,一边玩小熊,一边在霍司承的胳膊上滚来滚去。
钟息走过去,轻轻地拍了拍手。
霍小饱立即朝着床边爬过去。
他刚要喊妈妈
,钟息就把手放在嘴边,“嘘”了一声。
霍小饱张大嘴巴吃了一口空气,然后紧紧闭上,钟息笑着抱起他,对他说“小饱,今晚和妈妈睡,妈妈有话想对你说,好不好”
霍小饱十万个乐意,兴奋地说“好”
他给霍小饱洗了澡,吹干头发,换上印满小鸭子的睡衣,霍小饱在被窝里打了个滚,然后就趴在床边等着钟息过来。
钟息也换上亲子款的小鸭子睡衣,刚躺下来,霍小饱就像小考拉一样抱住他的腰。
“小饱,妈妈的外公以前住在一个很漂亮的小村子里,那里有碧蓝的大海,有很高的山,小饱可以在沙滩上捡贝壳,也可以和妈妈一起坐在家门口风景,小饱想不想去”
霍小饱的眸子亮晶晶的,“想”
“可是妈妈只想带小饱去。”
霍小饱没听懂,歪了下头。
“爸爸生病之后,妈妈很累,也很不开心,”钟息摸着霍小饱软软的头发,轻声说“爸爸工作又很忙,所以这一次,妈妈想和爸爸分开,带着小饱还有外公外婆一起去小岛上生活,可能会会和爸爸分开很久。”
霍小饱好像有一点听懂了,小小的眉头皱了起来,他问“有多久”
“妈妈也不知道,可能很久,如果小饱想爸爸了,妈妈也会想办法让小饱见到爸爸的。”
霍小饱眼圈泛红,但他没有哭,他只是趴在钟息的胸口,把脸埋在钟息的颈窝里。
钟息轻轻地拍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