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偏偏,他又不由自主。
明明知道这是条什么路。
竟只能往前走,容不得回头了。
想到她今天反问他那句可如她那般要求自己了,江鸿主动对她说,“自第一次来这九华山上,自始至终,都只您一人。”
慕氏问“那你这么长时间没有让妾室伺候,她没意见么”
“有,还闹了,臣说给房子银子放她自由,她不愿意离府。”
“肯定不会走的,你府上没正妻,只她一个妾,家里大小事她说了算,跟女主人也差不了多少了,又有儿子傍身,江院使兄妹跟她相处的也好,吃穿不愁的,离开做什么她也三十几了,再嫁还能嫁个比你更好的”
站在女人的立场上,慕氏觉得范氏不走对她自己来说才是对的,真的要了房子和银子走,以后过的肯定不如现在。
银子总会越花越少,过惯不需操心钱银的生活,再过掰指头算银子的日子,想想就不会多好受。
就算她的儿子接济她,但还能有现在过的滋润
再说,她相貌一不出众,二出身也不好,以前是侍女,现在是妾室,离开江府想要再找江鸿这样身份的男人,根本不可能。那些有钱有权的男人找妾的条件不外乎是年轻、有姿色、出身好,三个条件混搭都可,而范氏现在一样都不占。
“臣同她说了,既不走就不要再拿这事闹。”
慕氏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哪个女人不想自己的男人只跟自己一人好呢
她也曾为夫君宠幸别人而偷偷哭过,也曾为别的女人生下夫君的孩子而难过,这些女子家的心境在岁月的流逝中早就被冲了个一干二净。
在见识苏清修的真面目之前,她就已经习以为常了,不管他翻了谁的牌子,她都不会吃醋,尽管那时候她还着他。
她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吃独食的想法了,但渐渐的,她发现自己变小气了。
偶尔睡前会想他跟范氏是怎么相处的,又觉得自寻烦恼,那是他孩子的母亲,人家跟了他十几年,是他亡妻为他选的妾,人正妻活着都那般大度,自己在这小气个什么劲儿,自己又算什么
当听梁嬷嬷说江鸿去流云门会美貌妇人,那一刻,只有她自己知道,心里多不舒服。
嘴上不在乎,脑海却浮想联翩。
她是在意的。
如今他自愿为她守身,她自然很开心,她不也这样做了么,多对等公平。
“怎么不说话了困了吗”
慕氏回神,“还不困。”
“在想什么”
“在想自己是越来越庸俗了,不但丢掉了大度,还只想你是我一个人的,这可不是好兆头。”
江鸿似乎因她这话而心情大好,“为什么不是好兆头”
“我怕因你笑因你哭,因你难过伤心,因你烦恼困扰,我怕你会彻底左右我的情绪。”
“臣能左右娘娘,难道娘娘就不
能左右臣”他嗓音低微,“而且,您已经做到了。”
以后会发生什么,他不知。
也许他会因她而死,也许整个江家都会因为她而满门抄斩甚至夷三族,也许他会成为无法被饶恕的罪人。
也许,也许
江鸿闭上眼,可这一刻,他的心是甜得。
她带给他的感觉是从未有过的,像是一池死水被风吹起了波纹,涟漪不断,有了别样的景观。
荷华门。
马车徐徐停住沈宅门口,沈斐率先下车,沈既白随后撑伞落地。
他的目光落在门口不远处的身影,随后对沈斐说“那不是你姐吗”
沈斐循着他的话去,横竖瞧那穿蓑衣戴斗笠白面大眼红嘴如鬼的女人,完全不认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