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来向王兄告辞的,不日我就要去往南阳郡任职了。”
王观农早便得到消息,笑道:“恭喜张兄高升,荣归故里。”
“哎,王兄说笑了。”张铁林叹道:“此事我心有不甘,原本不该这样轻易结束,不料那柳举人背景深厚,居然惊动了……哎,为长远计,也只能苦一苦那个孙有田了,所有骂名,自有我来承担!”
“……”王观农心道:你拍拍屁股走人,既得了实惠,又留下了清名,可谓是名利双收……再说这样话便不太合适。
();() 他心知这事的结果是保守党和清河党互相妥协,清河党借此在南阳郡插入一个支点,而保守党看似吃了亏,但此举强保柳举人,也是令故吏门生保持信心,所谓失之东隅,收之桑榆。
双方算打一个平手。
而这件事,对王观农而言也是回京述职的内容,在皇帝面前陈诉其中此中的关系、厉害,助皇帝掌控全局,分析局势……正是观察使的职责以及立身根本。
王观农便道:“为官一方,三年一任,此次张兄能调去南阳郡,正是大展拳脚的好机会,而我不日也要回京述职,接下来不知去往何方,今日一别,以后我与张兄不知道何时能够再见了。”
张铁林哪里会把这些话当真?
他其实十分羡慕王观农,能够直面皇帝,上达天听,这是多少官员想得到而得不到的机会?
而观察使天然便有这個机会,不要看观察使官品低,若是得皇帝信任,突然升任为节度使也不是不可能,到时节度一方,成为封疆大吏,前途不知道多远大。
而王观农已历几任观察使,多在中南、东南几郡,已颇有积累,此次回去说不定就是突然要节度中南道或者东南道,也不是不可能。
王观农非张铁林上司,但张铁林在紫山郡的几年,凡有事便往王观农处跑,事事汇报、请教,正是出于这种考虑,如今他调去南阳郡,今后很可能便在王观农手下,因此态度放的愈低,情感也是愈发真切:
“想起这几年与王兄的点点滴滴,小弟也是十分感慨,若非王兄悉心指点,我亦还在懵懂之中,哪有今日?”
“哎,这是说的什么话……”
孟行听着,接下来的谈话内容便十分肉麻,使他不愿多听。
而他已知事情的来龙去脉,心知孙有田的案子已是完犊子。
现在他无权无势,能利用保守党与清河党的矛盾帮孙有田打赢一审已是尽了最大能力,如今此案进入了幕后交易阶段,接下来想要在司法途径之上帮助孙有田讨回公道,已不太现实了。
点孟行为解元的吴林也是清河党的,算孟行仕途之上的恩师,孟行知道以后自己少不了要与清河党打交道,甚至还会被人直接归于清河党。
而清河党之人在孙有田案上的操作看上去占了不少便宜,但在孟行心中已是大大失分。
什么整治吏治,根本就是一丘之貉。
幸好孟行天然就不信这一套,修仙了也不信,自然谈不上信仰崩塌。
孟行知道,以他现在实力要想帮助孙有田,来点粗蛮的手段是最实在的。
孟行清楚,这一趟孙有田若是回西直县等消息,恐怕要凶多吉少,但对他而言,其实也是等到机会:
柳少卿若是出刀子,其实也是给他递刀子。
他有杀心有行动,孟行就能找到由头祭祀国运,把柳少卿宰了再挑了他的残魂,这样柳府一门二少两秀才全死在他手中,也算一段佳话。
孟行说干就干,做了一番准备后,第二日通知了孙有田,告诉他这个案件要搁置时间较长,让孙有田自行决定是待在郡城还是回到西田村。
孙有田还是舍不下西田村的家,他一家在郡城每日花费也是不少,虽是挖出祖宗埋在后院的财宝,但孙有田觉得在郡城是坐吃山空,还是回乡下种地才能保障一家人的营生。
而且既“打赢了”了官司,他也觉得柳府的人得了教训,不敢再动他们。
孟行听到他的决定,知道他又是往死路上钻,只能在心中叹一口气,却也无可奈何。
();() 孟行心想:他酿的,再帮伱们一次……
当下,便暗运倒影之法,远远地暗暗跟上孙有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