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工人太难了。
从密室里出来,半夏的脸色起来好像好了一些。
“这里确实不错,挺解压的。我感觉舒服了一点。”她伸展了一下手臂,吁出胸中一口闷气,和自己的朋友说。
“是挺好玩的,有一点点可怕,不过还是很刺激。”尚小月哈哈直笑,已经忘记了自己来这里的主要目的。
被密室吓到了的潘雪梅和乔欣跟在后面一脸无奈地着她们。
我们这么辛苦喊着魏志明一起帮忙拉人来这里是为了什么,半夏你心里一点数都没有吗
男生们都要被你吓跑了啊。
她们只好开了第二场,把大家拉到湖边一个环境比较清幽的露天茶馆。
坐在湖边的水榭上泡泡茶,吃吃点心,安安静静地说说话,沟通一下音乐生之间高雅的话题,省得打打杀杀的破坏气氛。
“小夏是全国大赛的冠军呢,不如给我们演奏一曲吧这里临湖,风景也好,正好陶冶情操。”潘雪梅这样建议。
尽心尽力地把自己的基友推到人前,指望她能从失恋的阴影里走出来。
半夏是被从琴房里直接拉出来的,身上带着琴。正是学校收藏的名琴阿狄丽娜,特别优雅迷人,适合在水边演奏。
她也不怯场,说来就来,站起身架着琴,在水边调了调音。
水榭风微,伊人长发,美不胜收。
对对,就是这样。
以半夏的水平,只要随便来一首悠扬一点的旋律,或者拉一曲感人至深的情歌,谁能不为之动容呢
偶尔在密室里发飙打人,尽可以盖过去了。魏志明也这样欣慰地想。
沉沉而古怪的琴声响起后,魏志明听了半天,不明所以地请教坐在他身边的尚小月,“她这拉得是什么曲子”
尚小月了眼这个不学无术的钢琴系同学,很想吐槽。只是在他尽心尽力帮忙的份上,没有开口打击他专业知识的匮乏。
“是马勒,马勒第一交响曲泰坦。”
“这个时候搞什么马勒啊”魏志明都想要咬手帕了,“搞一点riverfosyou,的礼赞什么的不行吗”
“泰坦的第三乐章是葬礼,”尚小月用没什么表情的面孔说话,“充满了对生与死的探索,是一首非常有深度的曲子,半夏演奏得很有味道。”
我说得是礼赞,礼赞。不是葬礼。这么好的风景和情绪,演奏什么巨人啊,葬礼啊的。
这些女孩都是怎么回事啊,会不会谈恋,恋是这样谈的吗魏志明捂住了额头。
湖边的微风托起一丝半夏的长发,让她恍惚中觉得肩头还有人停顿。
突然就想起小莲曾经和自己说过,他喜欢的音乐家是马勒。
演奏着小莲最喜欢的曲目,半夏仿佛在这一刻见了小莲眼中的世界。
在小莲的眼中,这世间所有的人类,难道不都像是泰坦一般的巨人吗
泰坦中的世界,是诡异的世界。压抑变调的旋律,勾勒出森林中的怪物和精灵,魔鬼和神灵。那里交织着痛苦和挣扎,充斥着对死亡的畏惧。
生与死之间无解的矛盾,是这曲旋律永恒的主体。
马勒不像贝多芬,能够坚定而勇敢地勒住命运的咽喉。
这位伟大的作曲家拥有着纤细而敏锐的心。永远站在哲学思辨的漩涡中,带着自己的听众和乐迷一同探索生命的意义。
即便到了终章,他也不曾给出生死之迷的最终答案。但这并不妨碍他和贝多芬一样都是一位伟大的音乐家。
小莲也不是半夏,他们有着不同的性格和不一样的内心世界。这大概是半夏第一次真正意义上,通过音乐,触摸到了一点小莲心中的世界。
一曲终了,旋律中隐隐带着一种神学的宗教感,仿佛有巨大的神灵在那高空垂目,默默注视着湖边的演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