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又有些苦恼地“但我不记得他是谁了”
正喃喃叨叨着,慕容怜忽然侧过脸来,目光越过其他人,径直落到了顾茫脸上。以顾茫此刻的心智状况,他很难说清楚慕容怜那是一种怎样的眼神烦躁、攀比、认同、释然好像这些情绪一一经过,最后却又杂糅在了一起。
顾茫大睁着眼睛,有些迷茫地望着他,脑中却隐约一疼,似乎闪过月夜河滩边慕容怜沾血的脸庞,伸手推搡催促着他“逃啊再不跑你就说不清了”
顾茫忍不住低低地闷哼一声,抬手扶住自己抽痛的额角。
“你这个贱奴就你也配碰我爹爹的东西你给我摘下来”
“戴上这锁奴环,你就永远是我慕容怜的走狗。”
孩提时与少年时那些充满了恶意、布满了尖刺、饱含着怀疑的尖利嗓音刺痛着他的头颅,最后却又都成了一个女人温柔的声音
“阿茫,他们是与你有活命之恩的,许多事情林姨说不清楚,但是不要太恨他们,好吗”
还有慕容怜遇刺时沙哑的催促。
“快逃”
顾茫忍不住低头皱眉,咬着后槽牙,眼神混乱。觉察到了他的异样,墨熄立刻问“你怎么了”
“我”顾茫低声嘟哝着,“我不知道。”他抬眼再一次望向慕容怜,这一次是和慕容怜对视了。慕容怜的眼神一下子有些闪躲,但随后又转回来,不服气似的瞪着他,再到最后,却一点点地软下去,变得平静。
顾茫忽然轻声道了一句“我信他的,他不是个疯子。”
距离太远了,慕容怜并没有听到顾茫这句话,但他好像在与顾茫的对视之中,夯定了自己心里的某个念头。
他再一次转头着君上,声音抬高了。
“我慕容怜从前只想保我望舒府世代福祚,无所谓旁人死活。为此我从来自满于偏安一隅,为君不疑我而肆意骄纵,跋扈专扬。三十余年,未曾有过半分什么可值得我自己得意之事。可偏偏我有个兄弟,被我踩进泥潭里还不忘自己该干什么,被泼一身脏水还能固守初心护卫重华百姓。”
“我在担忧他觊觎我位,抽我家底的时候,他却在忍辱负重,不为己谋。我觉得我他娘的被他比下去了。”慕容怜抬起桃花眼来,一字一句,字句清晰,“老子不高兴。”
“我慕容怜什么时候服过输我与羲和君斗,与长乐君斗,与天争与地争与命争我最后输给这样一个出身微贱的小子”嗤笑一声,却再无任何嘲笑顾茫的意思,慕容怜抬起烟枪,狠狠抽了一口,呼出的薄烟中,他沉静道,“我不服。”
君上眯起鹰眼“慕容怜,你差不多该胡说完了”
“慕容辰。”
此三字一出,满殿栗栗哗然。
君上亦是面色寒白。
这个名字已太久没有出现在金殿上过,但谁不知道那就是君上的名字
殿前直呼君上名,其罪当诛
“慕容辰。”慕容怜慢吞吞地又重复了一遍,把这三个字的音,每一个都发得清晰无比。他冷笑道“你给我听好了,从前人人都道我慕容怜是纨绔,老子今日转了性子,今日我偏要做回英雄。”
“你离英雄两个字差得远”
慕容怜象征性地欠了欠身子“承让承让,您离无耻两个字却非常近。”
君上压着滔天的怒焰,一字一顿地“慕容怜,你是活腻了想死吗”
慕容怜冷笑道“宝贝儿,我不是已被你派人杀了一回了吗”
他说罢转过身,对着满朝文武,说道“诸君认清楚了,你们手里的药丸根本不是什么驱魔的方剂,而是左右人心的药引”
众人一愕之下,大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