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之中,裹得跟粽子似的胖子惊讶的开口。
“嗯?”
顾担从愣神之中惊醒,扭头看去。
“真的是您啊!”
胖子眼中露出惊喜,“您也来探望丁季啦?”
“你们是”顾担问道。
“我们是丁季的朋友,之前一直常在一块喝酒呢!只可惜,这小子倒霉,家中竟造了恶贼唉。兄弟们便商量着过来看看他,也免得没人给他烧纸。”
“对对对!没想到顾大人您竟然也来了。要是丁季那小子泉下有知,怕是得开心的蹦起来!您是不知道啊,每一次喝酒,他最喜欢吹嘘的便是认识您了!还说没有您就没有他!这叫什么来着?再造之恩对吧?”
那分明是善意的声音,顾担却觉得有些许的刺耳,嘴唇嗡动了一下,没有说出话来。
胖子倒是挺自来熟的说道:“你们两个闪一边去!顾大人考虑的可都是大事,大事懂么?跟你们俩这泥腿子可聊不到一块儿去!”
将两人挤到一旁,胖子倒是很不客气的将手中的纸钱倒在了顾担点燃的火堆上,嚷嚷道:“来来来,都蹭一蹭顾大人的火,我倒要看看那老小子在地下能不能分得清楚。”
一大捧的纸钱落入燃烧着的火堆中,顿时火舌漫卷开来,足足有半人之高,映衬的人脸都变得红润起来,驱散了冬日的寒意。
紧接着又是两大捧的纸钱落入,那火焰猛的看去竟有燎原之势,冲天而起,给这片素白的世界带来些许温暖赤红。
新来的三个丁季的狐朋狗友都全然没有形象的坐在火堆旁,又拿出几壶没有温的酒,一半撒在地上,一半往嘴里倒。
“再找你小子喝一次!”他们说。
胖子也给顾担递过来一壶酒,说道:“这酒是农家劣酒,顾大人可能喝不惯,您别嫌弃。”
“怎会嫌弃?”
接过酒壶,顾担学着他们的样子,将其中一半都倾倒在坟包前,大口的吞咽着那冰凉的酒水。
劣酒入喉,冰凉刺骨间有一丝辛辣,刺喉、暖胃,竟还有些烧心。
这么些年过去,仔细想来,这倒还真是他
那三人又在坟包前叙了一会儿话,便结伴离去了。
便是冬日,也还有活儿要干,没到最冷的时候,出去能捡点柴都算是一件好事儿,自是不会呆的太久,烧完纸便算尽了心意。
等到连黑色的余烬都不再发红,顾担扔上去些雪堆,拍了拍墓碑,说道:“替你报仇了只是晚了点。”
起身正要离开,却见到有个熟悉的身影走在更前方些。
顾担的目力极好,认错人这种事几乎不可能发生在武道宗师的身上,一瞬间他便笃定,自己没有看错。
快步赶了过去,带着些许讶异的声音一同响起。
“顾哥?”
“小依?”
那人正是林小依。
她披着一件厚厚的袍子,相比起母仪天下的皇后身份,那件袍子未免有些不搭调,粗糙、宽大,袖子处和肩膀处还有着细密针脚所缝补过的痕迹,完全不像是宫中贵人的衣物,反而像厚实些的人家不舍得丢掉的冬衣。
哪怕披着这样显得有些破旧甚至拮据的冬衣,林小依还是很好看,眉眼如画,姿容清秀,保养极好的肌肤比雪还要更白嫩些许,只是有些厚重和宽大的冬衣掩盖住了窈窕的身形,显得有些臃肿。
猛地看上去,林小依就像是从哪里逃出来的,随便披了一件冬衣的大家闺秀。
“你怎么在这里?”
顾担率先问了出来。
这地方可是在皇都中都“赫赫有名”的乱葬岗,委实不是什么好去处,都是些家中彻底无人又无余财之人才会选择的地方。
无论是哪样,跟林小依的情况都不太符合。
“我来祭拜爹娘。”
林小依的眼圈红红的,此时眼眸间也添了些许水润,显然刚刚哭过,声音都带着一丝与往日不同的嘶哑,像是个孤苦伶仃的小可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