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仵作姓张,留着一把宛若枯草的山羊胡子,正同一个大肚子的胖子说着话。
那胖子的肚子一抖一抖的,乍一眼去,抖的节奏还有些眼熟,可不正是赵掌柜的。
“我这边还忙着,等忙完了,再寻赵兄喝酒去,到时候你可别舍不得你藏着的那壶好酒。”
赵掌柜拍了拍肚子,“得叻我炖好肉等着,你领着嫂子同我大侄儿一起来,人多热闹。”
张仵作笑着应承了,转头进了屋子里。
赵掌柜的也不往里头探,只牵起拴在树上的大黄狗,吆喝道,“阿黄,走了,遛弯儿去,瞅你胖的。若不是知晓你是只公狗,老子都要以为你怀狗崽子了。”
谢景衣同关慧知对视了一眼,穿过小巷,绕了个弯儿,赵掌柜的已经蹲在这里,摸着狗头等她们了。
阿黄惬意的趴在地上,那副模样,便是能躺着绝不坐着,能坐着绝不站着,好不舒坦。
“怎么回事”谢景衣低声问道。
这里是花街柳巷的,夜里百鬼夜行,白日里安静得宛若坟场一般。那些花娘们,等睡到太阳偏西了,方才起身。
“青歌坊有两个头牌,一个名叫青团,擅长扇子舞,一个名叫玄歌,擅长吴曲。老鸨子姓蔺,许多年前,是这京城里的花魁娘子。她从南地寻了这两个娘子,打小开始教养,才有了这青歌坊。”
“昨儿个夜里,小吴将军去了青歌坊,他乃是头一回来,指名要了玄歌。”
谢景衣听着,皱了皱眉头,吴五虎心悦关慧知已久,不像是会去欢场作乐之人。若是说禁卫军一道儿去喝小酒听曲儿,那倒是正常。
毕竟大陈无论文官还是武将,下了属衙,就来这等地方松快,也算是应酬之一。
可他是单独来的,还指名要了花娘她总觉得,个中怕不是还有什么玄机。
“小吴将军天刚亮,就回去了。玄歌出门的时候,手指头都肿了,还四处同人抱怨,说小吴将军不解风情,叫她弹了一夜的曲子,弦都断了”
谢景衣有些,她能说,不愧是吴五虎么
“那琴是玄歌吃饭的家伙,蔺老鸨一早叫人拿去修,就在刚才,琴接好了,想让玄歌调试一番,可不想一推门进去,人穿着中衣趴在桌边,早没气儿了。”
“张仵作了,说是中了砒霜毒死的。也在桌子上的一盘庆春糕里,发现了砒霜毒。庆春糕你们应该都知晓,是朱雀大街美肴楼新出的一种茶点,因为做成了各种春日花朵的模样,十分的受小娘子喜。”
赵掌柜的说着,抬起头向了关慧知,“那庆春糕,青歌坊里可没有,是小吴将军提溜着去的。”
关慧知抿了抿嘴,握着鞭子的手紧了紧。
“我五哥现在还没有醒,问也问不出个所以然来。所以这是要人,要把屎盆子往他头上扣了。”
谢景衣没有接话,又问道,“那玄歌身上,可有什么特别之处,譬如起了红斑之类的”
赵掌柜一脸茫然的摇了摇头,“这倒是没有听他提及。不过”
赵掌柜说着,猥琐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