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清明的时候,也买过一些纸钱,但都是印刷的,没有这种的。”李高峰咽了咽口水,刚刚讲述梦境时提起来的那点精神气,又重新委顿了下去,“而且,我确定我睡前枕头底下是没有任何东西的。我的被子我妈白天帮我晒过,收进来没来得及帮我铺。晚上睡前我自己铺的被子,我记得很清楚,床上除了枕头被子,没有其他东西。”
“阴气覆纸,确实是阴魂送来的纸钱。”任朝澜了一眼李高峰铺在桌子上的纸钱,开口说道。
“而且还是个死了好几年的老鬼。”杨纪清点了点头,又补充道。
“啊你怎么知道这是个死了好多年的老鬼”李高峰不解地问道。
“按照习俗,给新死者烧的是白纸钱,亡故三年以上才会给烧黄纸钱。”杨一乐在一旁给他解释道,“所以手里有黄纸钱的阴魂,就必然是死了三年以上的。
“反正我现在只要一睡着,那男鬼就会到我梦梦里折腾我,而且每次惊醒,我身上都会多一张纸钱。我开始扔掉过两张纸钱,但完全不管用,后面还是每次惊醒就会多一张纸钱。我昨晚就这么反复地被惊醒,一夜没睡好,现在头还疼着。”李高峰的目光,从任朝澜转到杨纪清,最后落在身旁的杨一乐身上,巴巴道,“所以,杨一乐,你会驱鬼吗”
杨一乐跟李高峰对视了片刻,扭头去自家祖宗爷爷。
捉鬼驱邪他会一点,可是根本算不上擅长,只能算有点三脚猫的功夫。而且,听李高峰的描述,那阴魂就不像是个容易对付的角色。
像李高峰这种健康的青年男人,身上阳气旺盛,普通阴魂根本近不了了身。但是,那阴魂却能在一天之内,多次入梦李高峰,直接将其整到罡火低迷。如果他没猜错,找上李高峰的阴魂,多半是有些道行的。
“我做什么你朋友是在跟你求助,又不是在跟我求助。”杨纪清了一眼脸都快皱成橘子皮的杨一乐,又加了一句,“不过,我可以陪你一起去金堰村。”
“那我试试”杨一乐扭头向李高峰。
“哦哦,加油,你可以的”李高峰抓着杨一乐的手说道。
“我努力”杨一乐深吸一口气道。
考虑到白日阳气重,那阴魂可能会躲着不出来,杨一乐决定等到天黑再去金堰村。
时至傍晚,杨一乐背上桃木剑,又带上八卦镜和大量的符纸,跟着李高峰出发前往金堰村。杨纪清和任朝澜两人,简装随行。
金堰村距离阳光新苑不是很远,也就八站公交的距离。一行人坐公交抵达金堰村时,晚霞的最后一缕绯红,也消失在了天地之间的交界处。
金堰村在早几天前就已经彻底腾空,村子里没有一丝光亮,也没有一丝人气。村里老旧的平房,就像枯槁的老人,影影绰绰地立在黑夜中,透出几分阴森。
这样的金堰村,李高峰这个自小在这里长大的人,着都感觉有些陌生了。又想到自己很可能就是在这里撞的邪,就感觉凉气一阵阵地往天灵盖冲。
李高峰拿着手电筒,硬着头皮在前面带路。杨一乐手里握着桃木剑,一脸紧张地跟在他后面。杨纪清和任朝澜两人缀在最后面,不疾不徐地跟着他们。
数分钟后,李高峰就带着人走到了他家老屋门口。
他推开虚掩的铁皮门,一边领着人往里走,一边把他昨天回老屋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
“我昨天过来,走的就是刚刚带你们走的那条路。进了门后,我直接穿过客厅,去了我奶奶的房间。”李高峰推开他奶奶先前住的房间房门,“我奶奶的银镯子,是在那炕底下找到的。我找到镯子后,出去给老屋拍了几张照片发朋友圈,之后就按原路离开村子回家了,中途没去过其他地方。”
杨一乐把桃木剑挂回腰间,一手拿着手电筒,一手拿着举着八卦镜,在屋里到处探阴气。他里里外外转了两圈,并未发现阴魂遗留的阴气。但他也没有感到太意外,有道行的阴魂大多懂得收敛阴气,对方有意藏匿身上阴气,那探查不到就很正常。杨一乐收了八卦镜,往自己眼皮上抹上牛眼泪,打算开眼找。
李高峰到,好奇地问了一下,也让杨一乐帮他抹上牛眼泪。
“这真的管用吗这样就能到鬼了”李高峰小声嘀咕。
“管用,等会儿你到就知道了。”杨一乐说完,拿着手电筒环视了一圈,没到阴魂的影子,也没到杨纪清和任朝澜,“我祖宗爷爷他们呢”
“在后面院子里。”
杨一乐跟着李高峰走到后院。
李家的老屋后院,搭着一张石桌,上面画了中国象棋的棋盘。杨纪清和任朝澜用残缺的棋子,摆了一盘残局,正打着手电筒在那里下棋。
杨一乐“”
杨纪清跳完马,头也不抬地问道,“找到那阴魂没”
杨一乐“没找到,好像不在这屋里。我起卦”
杨一乐说完,摸出三枚硬币,就地起卦。
硬币在不太平整的水泥地上,发出磕碰的声音,还未落定成卦,先前还盯着棋局的杨纪清,却是陡然扭头向杨一乐所在的方向。几乎是同一瞬间,杨一乐感觉自己后背传来一阵森然的寒意。
在捉鬼驱邪方面杨一乐不太擅长,但他并不是完全没有经验的新手,后背感受到那股异常的阴冷时,便意识到了有阴魂在他身后。
杨一乐飞快地抽出腰间的桃木剑,回身往身后劈去。
他先是感受到桃木剑劈中什么的滞涩感,之后转动的视野中,出现了一个花团锦簇的身影。定睛一,才发现是一个穿着花衬衫的青年,二十多岁的模样,下颌留着短须,脸颊削瘦,颧骨微凸。他歪着肩膀,嘴里叼着一支烟,一副地痞混子的德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