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玙回家接人的时候一说,家里人都是懵的。
怎么就死了呢
没病没灾,那么壮实的大活人,死了
“先回去再说吧。”
别管平时是不是断了联系,那也是亲兄弟。老两口得回去,哥四个带着媳妇儿都回去吧,到底咋回事儿啊。把孩子安排好,花二百块钱,到客车站包上一辆小客车,把一大家子都拉上,就往石井子赶。走之前楚然还没忘了,到店里取了几匹白布,那办丧事不得有白布嘛,家里不知道乱呢,肯定没准备的。
司机开得不慢,两个小时就赶到家了。
到是没有想像中的乱,这时候就体现出来兄弟多的好处了。肖家那好几十堂兄弟,留在家里种地的也有十几位呢,不僧面佛面,再加上肖老大的人缘其实也还行,都过来帮着维持着,主要是热闹的人多。这会儿棺木都还没有,人在院子里的一个草席子上放着,身上也盖着草席子。
三个孩子,大的都十一了,老二九岁,小的都六岁了。六岁的闺女没在跟前,大的两个是儿子,都在尸体旁边跪着烧纸呢,着都有些木呆呆的,都不知道哭。
老大正坐在边儿上,不停的抽烟。旁边陪着的除了村上的村长支,都是肖家的长辈亲戚,大嫂的娘家人一个没有。没人说话,都在沉默的坐着。
车进院子了,老两口带着哥几个下车了,人才都动起来,打招呼。
那这个情况,不得问嘛。
一问下来,都让人不知道该说点儿啥好了。
一切的根由,都源于一个贪字。
之前分家产的时候,不是留给老大家五个箱子嘛,那箱子也没啥用,又破。老大媳妇就把那箱子一分为二,放上土,到公社习了花种子,当花盆用了。没事儿的时候,就摆弄那几箱子月季,这会儿村子里养花的妇人最常养的就是月季和九月菊了,她舍不得下肥,更舍不得买药,就只知道浇水,那水季长得就不怎么好,偏她还就侍弄。接触的时间长了,就让她出来,那箱子上的铁锈,是水锈,不是土锈。再怎么也是水边儿长大的,水里泡出来的锈啥样儿她还是知道的。
想起当时肖老娘说东西都是从地底下取出来的,她就起了疑心,怀疑老太太说慌,那金银珠宝不只分的那些,还藏着奸呢,或者偷着给老四老五分了。她就问老大,知道不知道那东西藏在哪了,东西都拿出来了,也没啥好瞒的,老大就说了藏在泡子的泥里面。
但是他媳妇理解错了,没想到是水下的下,以为是沼泽那边儿的泥呢。
笸箩泡为啥叫泡不叫湖呢因为它水浅。最深的地方也没到十米。但是它面积很大,而且水草特别丰盛的原因是还带着特别大的湿地。县志里有资料,水面面积得有一百平方公里,湿地面积超过二百平方公里了。湿地是特别肥的,泥多水少,调节气候更是了得。但湿地还有另一个名字呢,就是沼泽。
沼泽地都知道,陷进去就不好出来,很危害。泡子周围住着的村民,都知道哪一片沼泽特别多,特别危险,连孩子,都是从小就被告知要远离的。谁家养的鹅、鸭进去了,都没人去找,等着自己出来,出不来就算了。
所以,最危险的那一片,是没人去的。
老大媳妇就以为,婆婆的那些财宝就埋在那里面了。没人去,才安全嘛。然后人家发散思维了,想着这泡子,宋朝的时候,就是那辽国皇帝每年都来狩猎的猎场,一两千年了,来过的达官贵人多了,老王爷能知道往那地方藏金银,别的达官贵人就不知道吗所以,就算婆婆没藏奸,那里面说不定还有别人藏的金银财宝呢。
于是,进了七月,天热,水不凉了之后,她半夜跑到沼泽地,捞财宝去。好死不死的,还真让她捞到一个镶宝石的金戒指。这下更不得了,开始只是在边上,弯着腰在泥里摸。之后越走越往里。不就陷到里面了嘛。
肖老大开始以为她半夜起身去上厕所了呢。天亮他睡觉也不见人回来,这才出去找。找了一上午,连厕所的粪坑里都拿锄头捞了一遍,确定没掉粪坑去,把平时还能跟她说上几句话的人家都问遍了,也没找见。快中午了,屯里一个孩子中午放学回家吃饭,说他半夜起来上厕所,到肖家大婶往泡子去了。
半夜去泡子边下网抓泥鳅的人多了,不是啥新鲜事儿,孩子也没当回事儿。跟谁也没提。回家吃饭听他爸妈闲聊说肖老大媳妇儿丢了才说起的。
肖家的人这才又往泡子里找。周围常下网的地方都找遍了,常摸鱼捡野鸡野鸭蛋的地方也没有。最后才往沼泽边试着找找的。远远的就到一件藏青色的碎花外套在泥上盖着呢。那衣服,洗得掉色了,一块青一块白的,也就是老大媳妇不嫌弃难,还穿着了。满屯子的人都认识那衣服。再一那地儿,在场的人心都凉了。
没人敢直接进去找人。老大要进去,让他三大伯抱着腰给拖住了。有人回屯里取了绳子。几个人系到腰上,同时进去捞的人。十几个小时了,人捞上来,都梆梆硬了。
老支一边安排人把尸首往家里抬,一边让人去公社报警,得经哪,到是自己进去的,还是被人害的得有个说法吧。正常人,好好的谁往沼泽里去呀。他们家里有钱还是十里八村都知道的,存在被害的客观条件。老支到底是亲舅舅,也不想她枉死了。也让去报警的人给肖家二老和老大的几个兄弟送信儿。还得安排人去定棺木,这突然横死的,也没个准备,人棺材铺子也没有现成的棺材吧。得现给她钉一个,钉完好歹得刷一层油吧,再怎么也得几个小时的时间。所以,楚然他们赶回来的时候,人才在院子里躺着,棺材还没做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