项寓又找到了她,让她不必烦忧。
“姐姐也别烦恼,我听闻咱们县就要换一位知县了,眼下这位知县只喜欢和稀泥,这才令我们姐弟处境尴尬,若是换一位明事理的知县大人,弟弟必然能顺利科举!”
他说着,又道,“姐姐别再去谭家了,只当没有这婚书,我们与谭家互不相识,井水不犯河水。”
弟弟还是一团稚气没有张开的模样,却说这样的话替她撑腰,项宜忍不住像小时候那样摸了摸他的脑袋。
项宜想,他说得也不是没有道理,万一能换一位明事理的知县,她靠这两年学来的篆刻也能赚一些钱抚养弟妹,确实不必嫁人了。
而那谭家,那位谭家的大爷可能着实与她命里无缘,非是她的良人。
她浅笑着应了项寓一声,见日头升出来,外面和暖了一些,就叫了乔荇,端着衣衫去了河边洗衣。
谭廷快马到了项家附近,稍一打听就让正吉提了礼盒,往项家姐弟住的老宅子去了。
不想刚到了路口,谭廷莫名脑中闪过一个念头。
他忽然想到,梦境里项宜有个弟弟项寓,那可不是个好说话的家伙,似乎没少怼他的样子
谭廷没见过项寓,也不知道真假,但莫名觉得若是没见到项宜,先见到了项寓,说不定会被撵出来。
这么狼狈可不好,他希望能在项宜心中留下一个好印象。
毕竟是以后长相厮守的妻子啊
他立在那处不动了,脚步犹豫了一下,但正巧的是,一转头竟然看到了河边洗衣裳的姑娘。
她今日只穿了一件米白色的小袄,那么冷的天,袄子却薄薄的,她蹲在河边,袖子高高卷着,拧着手中浸透了冰凉河水的衣裳。
谭廷心里升起一阵心疼来。
而她转身将衣裳放到了身后的木盆里,随手挽起鬓边的碎发时,也露出半张柔和又冷清的脸旁。
与梦里“妻子项宜”几乎一模一样。
谭廷一时间呆看了几息,还没等他回过神上前唤她一声,她已察觉转头看了过来。
项宜没见过身后树下这个人。
明明是个衣着华贵、看似饱读诗书的公子,但目光直直落在她身上,就这么在后面看着她,还不知道看多久了。
这么个奇怪的人,令项宜暗觉不安,她跟他默然行了一礼,叫了乔荇就要快步回家。
谭廷这才回过神来,只见她快步要离开了,连忙上前。
“项姑娘,且慢。”
项宜下意识不想理会这人,但他嗓音沉稳有度,还认识自己,她不禁就停下了脚步,警惕地与他拉开距离,问。
“公子认识我?”
她这么一问,就见那男子上前一步,正经同她行了一礼。
“在下谭廷,乃是姑娘的夫君。”
谭廷这话说完一时间没有察觉任何不对。
还是一旁的正吉清咳了一声,而对面的项宜和乔荇都投来奇怪的目光,他才意识到了什么,急忙改了口。
“是未婚夫。”
谭廷只想揉额头,他方才被梦里的情形干扰,一下子说岔了。
他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看了对面的项宜一眼。
她就那么干干净净地抱着木盆站在那儿,惊讶地打量了他一下,但很快她就错开了目光。
项宜没见过她那“未婚夫”,但莫名觉得眼前的人应该不会骗自己,可两日前她去谭家,谭家将她拒之门外,眼下又来此处,是什么意思?
项宜想了想,没敢请谭廷回家,而是让乔荇将洗好的衣裳都拿走,请了这位谭家大爷去县里的茶馆吃茶。
她安静地走在前,谭廷就静默地跟在后,直到到了茶馆坐下,谭廷才就那日她上门却没见到谭家人的事情,表示了道歉。
他也说赵氏那天病了,而他没有在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