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子里点满了灯火蜡烛,便是黑夜也明亮如白昼,她急急迈进院中,想要寻那个总是会在的人,可她将院中翻了一遍,却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了。
院子里没有她熟悉的人,而院中下起了雨,将那些亮堂堂的灯光尽数浇灭了。
直到最后一盏灯熄灭,也没有人来。
黑夜入侵了整个小院,她站在院子中间不知道该往哪个方向走,只剩下了她自己
沈宁惊醒了过来,整个人还有些怔怔的,难言的难过。
恰好丫鬟来叫了她。
“姑娘,到了沛源县了。”
到了沛源县就要上那位傅六爷的友人,沈宁不便失了礼数,只好收拢气梦里残留的情绪,打起精神起身换了衣裳出了舱。
她换了衣裳出舱,时间便不早了,沈家的船早已停稳,她这边刚出了舱门,就听见了傅源兴奋的嗓音,就在舱门旁边两步的距离。
“总算见到你了,我们的船行的有些慢,是不是让你好等了?”
话音落地,江风送来一个稍显低沉的男声,没有了少时的稚嫩,嗓音满是陌生的成年男子的气息。
可沈宁却在听到的一瞬间,浑身陡然一紧。
她不由地向前一步,转头往那声音的源头看去。
不是在她视线习惯停留的高度,而在她向上抬头才能看到的地方。
熟悉的脸庞此时此刻已变得棱角分明,微泛着麦色的皮肤在日头下有种别样却成熟的观感,高挺的鼻梁边,一双眼眸瞳色发深,周身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凌厉却又随年岁压下的深沉。
姑娘怔住。
是他,是那个与她最亲最近,却在如今几乎不再有联系的人
他亦在看到她的时候,愣了一下。
不想就在这个时候,驶向岸边的另一艘船没有停稳,砰地一下,撞到了沈家的船上。
船体骤然一晃。
沈宁亦在此时突然向旁倒去。
她下意识抓住什么以防摔倒,可她什么都没能抓到,只是眼看着向后踉跄之际,却被人一把稳稳握住了手肘。
她纤细的手臂被人一掌尽握在了掌心,炙热的在掌心温度越过衣衫传了过来。
沈宁呼吸一停,不由地抬头向他看了过去。
他亦低头看了过来。
突然拉近的距离见,那一刹那仿佛凝滞。
她突然有许多话想要问他一句,却一个字都没能问出来。
而他却在下一息,稳住了她,飞快地收回了手,亦利落地收回了目光。
仿佛他只是顺手拉了一个不认识的姑娘,一个完全的陌生人,一个不该有任何联系的人。
除此之外,没有一点多余的情绪。
他似乎从来都不认识她,也不想认识
沈宁忽的轻轻自晒一笑。
就如同他这三年,除了逢年过节的节礼之外,再没给她写过一封信一样。
果然,他们本也不该有什么亲近,他早已当她是陌生人了。
她抿起嘴来,背过了身去。
没有看到身后一双深压着的目光,轻颤着,落在她的裙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