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里氏是越州最大的豪族,除主家外,还有众多分家。世家大族里,妄图执掌权势的人不知凡几,百里泓就遭到过好几次暗杀。”
沈流霜身为上任家主之女,父母双亡,毫无根基,很难在百里氏真正立足。
无论是谁,都不愿让她分走属于自己的一份利益。
“江南很好,长安也不差呀。”
施黛靠在沈流霜身边,弯眼蹭了蹭:“留在长安正好,我们可舍不得姐姐。”
因着身份尴尬,百里氏不可能真心将她接纳,幸而在江南之外,有她真正的去处。
沈流霜低眉轻笑,揉揉施黛后脑勺。
有话本在手,时间一晃而逝,施黛在路途中吃吃睡睡,乐得自在。
马车哒哒前行,五天后抵达越州,正值午时。
春日的江南最具风情,草长莺飞,万木葱茏。
施黛从马车探头而出,放眼望去暖日融融,春光如笑。
一抹碧绿自柳枝漾开,似泼墨画卷,点染整座城池。
城墙高耸,远处可见巍峨楼阁,看近处,则是一队浩浩荡荡的车马。
百里青枝自马车一跃而下,裙裾生风,莞尔道:“二嫂,三哥。”
最前面的两架马车繁贵堂皇,车表雕有金纹篆刻,窗牖饰以四色珠玉,软纱轻晃,是价值不菲的鲛绡。
金钱的气息扑面而来,施黛是个俗人,脑子里蹦不出多么精妙的形容词,霎时只余三个字:
真有钱。
一只白皙右手掀开丝绸帐帘,露出张容光照人的脸。
女人笑道:“青枝此去长安,山遥路远,我与你三哥前来接风。”
这几日,百里青枝每天飞鸽传书,向越州告知近况。
女人说罢一顿:“阿湘在何处?”
沈流霜的本名是“百里湘”。
施黛暗想,对面马车里的女人,八成是现任主母,叶晚行。
家主百里泓闭关不见人,叶晚行便成了一把手。
沈流霜掀开车帘,语调平平,不卑不亢:“夫人。”
正开口,城外另一辆马车里,探出个中年男人。
四十上下的年纪,五官坚毅,面无表情,有双和沈流霜相似的凤眼。
这位是百里家的老三,百里箫。
与百里青枝的善意亲近不同,男人目色沉沉、一言不发,将沈流霜上下端详,视线停在她眉眼。
百里箫:“回来就好。”
弯眸一笑,叶晚行温声开口,发间镶珠梅花金簪熠熠生光:
“孟老板和施指挥使也来了越州。久闻二位大名,今日得以一见,不胜荣幸。”
孟轲笑笑:“叶夫人,幸会。”
几人都是老狐狸,说起话来滴水不漏。
又寒暄片刻,叶晚行适时道:“贵客盈门,家人团聚,自当好生庆祝。诸位车马劳顿,不妨随我入城,前去揽月楼。”
“那是越州最大的酒楼。”
百里青枝翻身上马:“走吧,尝尝我们江南的菜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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