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了,有什么事去外面说,你还想不想要昕言休息了?”陈老夫人一个眼神过去,拦住准备去叫人的孙嬷嬷,扫了眼无处下脚的房间,率先朝门外走去。
马氏心口翻腾的怒火一滞,了眼睡着也微微皱眉的女儿,忍着怒气吩咐荷香照顾好女儿,一甩袖子离开了房间。
门外,听到动静的江善抬起头来,就见陈老夫人和马氏先后从里面出来,马氏的脸铁青一片,往日亲近的嗓音陡然冷冽:“你真的很好,欺负到你表妹头上来了。”
江善的肩膀紧绷一瞬,并不意外对方这愤慨激怒的模样。
方才去通知马氏和陈老夫人的人,都是秋水小筑里的丫鬟,不用想也知道,她们会避重就轻地说些什么,明白今日的事不能轻易揭过,心底的忐忑倒是诡异地慢慢消减下去。
陈老夫人拿眼睛着两人,好好的一对婆媳,现在弄得像是两只颈毛竖起的公鸡,一言不合就要互啄起来。
“你们都跟我过来,今日的事咱们好好说道说道。”
说完这话,陈老夫人带着马氏和江善,来到旁边一处空置的厢房中,拒绝了婆子上茶的请示,沉着声音问道:“说说吧,今日又是闹的什么?”
这话主要是问的江善,马氏憋着气坐在椅子上,凉凉地说:“还能是闹什么,左不过是见我家昕言不顺眼。”
听见这话的江善,没忍住冷笑一声,抬起眸子回望过去,“夫人这话是出自真心的么,自我嫁来陈府后,哪次不是表妹先招惹的我?今日若不是她故意害流春跌倒,还差点摔坏阿钰送我的摆件,我如何会气得失去理智!”
“你说是昕言害了你那丫鬟,证据呢?”马氏板着脸,见江善说不出话,脑袋转向上首:“老夫人,昕言身边的丫鬟都和我说了,分明是阿善的丫鬟自己没走稳,不想担下摔坏那摆件的责任,就故意推到昕言身上。”
陈老夫人眸光沉沉,对两人说的话不置可否,不出更相信谁一些。
江善挺直背脊,每一个字掷地有声:“我是没有证据,但我清楚流春的为人,她绝不会做撒谎的事。。。。。。”深吸一口气,直视上首两人,“自沈府因侯府落败,表妹就将我和阿钰恨上,她背地里找了我多少麻烦,夫人心里怕是十分清楚,之前故意摔坏我的珊瑚盆景,现在再绊倒流春,不都是她能做出来的事吗?”
“你给住嘴!”马氏气恼地低喝一声,“你相信你的丫鬟,难道就不相信你的表妹,一个低贱的小丫头,在你心里还能比你表妹重要?”
这话实打实的处处是坑,就算在她心里,流春更为重要,却不能当着陈老夫人的面承认,不然只怕会招来老夫人的不喜。
江善不快地蹙了下眉,声音一如既往的镇定:“夫人误会我的意思了,流春自是比不得表妹分毫,但表妹与我不合亦是真。。。。。。”
“说来说去,你还是怀疑昕言!”马氏一双眼睛死盯着江善,眼里有愤怒的光滑过,“昕言那丫头,纵使平日骄纵了些,何时生过这等坏心思,你一没物证二没人证,只凭一己之私,便将这罪名按在昕言头上,我往日真是错你了。”
说着说着马氏心口的怒火越发高涨,几乎要控制不住,“你今日敢打砸了你表妹的院子,明日是不是就敢来静然院闹腾!原瞧着你乖顺听话,到头来却是我走了眼,请了个姑奶奶回来。”
她一巴掌拍在高几上,“之前在你自小养在南边,缺少管教的份上,还想着慢慢教你,现在来是不行了,你现在立马给我出去,好好跪下醒醒脑子,没有我的吩咐不许起来。”
马氏的这一番话,说得又快又急,语气里是几乎化为实质的愤怒和不满。
这愤怒和不满,大半都是往日积攒下来的,上次她让人去琅萱院抬走那院落摆件,以为是将人压制下去了,不曾想短短一日时间,府里就传出她给出五万两银子的承诺,直将她气得一个倒仰。
江善今日敢骑在昕言头上欺负,明日是不是就敢踩在她肩上,马氏心下发了狠,这次定是要将她的反骨,从上到下剔个干净。
陈老夫人半闭着眼睛,像是没听到马氏气愤交加的命令,或许也是有心想给江善一个教训。
她虽然气大孙女不要脸面地贴上那姓沈的,但事情走到这一步,只能硬着头皮往前,且陈府嫡枝这一脉,决不能在她有生之年断绝,她更无法眼睁睁着,陈府的人脉和资源落到庶出的二房头上。
大孙女肚子里的孩子,是她们大房唯一的血脉,日后再想个法子,将她肚子里的孩子记在二孙子名下,她们这一脉就能够再传续下去。
江善的手指蜷缩了一下,站在原地没有动。
“怎么?我说话你听不见吗?”马氏将目光落到江善身上,她的声音不大,每一个字却透着十足的威胁。
江善眉目肃然,抿了抿唇角,不卑不亢地回道:“我没有错,我不跪。”
“好,好。”马氏气极反笑,“早就听闻你在侯府时,时常对长辈不敬,我还寻思是外面的人污蔑你,今日我算是见识到了!来人,给我将少夫人押出去,不跪够两个时辰,不许她起来。”
孙嬷嬷接到命令,冲门口的两个婆子使了个眼色,那两婆子飞快地挽起衣袖,准备上前拿人,然后刚走出两步,就发现斜边有一道人影缓缓走近,两人气势一顿,惊诧地请安道:“二公子,您怎么过来了?”
那她们现在还上不上去拿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