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善让赵安荣这郑重的态度,搞得有些摸不着头脑,疑惑地向身旁的人,盛元帝捉住她的手,轻笑着说:“别搭理他,倒是你,手上的伤还疼吗?”
“那位老大夫开的药极好,睡过一觉醒来后,已经不感觉那么疼了。”江善小声说道。
盛元帝捏了捏她的指尖,嘴角弯起一个弧度,“这就好,后日需要重新开药,到时朕让人接你来别院。”
江善乖巧地点着脑袋,嫩白的小脸迎着浅浅的阳光,像那三月里含苞的桃花,他是怎么怎么赏心悦目。
“等你和离之后,就在别院住着,若有哪里不舒心,只管让人来找赵安荣,或者你喜欢什么样的布置,都可以和他说。”
江善轻蹙着眉,半是忧虑说道:“这样会不会太大动干戈,若是引起别人注意。。。。。。”
“放心,那处别院是落在外地的一位商户名下,朕寻常也只是去暂时落个脚,不会有人查出什么,你只管安心住着。”
他抬手撩了下她耳边垂落的秀发,缓缓道:“别院四周环境清幽,远离嘈杂的市井小院,正适合你安心休养。”
市井小院什么最多?无外乎是打打闹闹的小孩子,呼朋唤友地能从街头跑到街尾,一条手指粗的小棍子,就能变着花样玩一整天。
听见陛下这略带嫌弃的语气,她抬起黑黑的眼眸,惊讶地问道:“陛下。。。。。。不喜欢小孩子吗?”
盛元帝被问住了,他身下的皇子和公主,不过在出生的时候见过一面,之后全由其母妃和嬷嬷教养,等再抱到他跟前来时,基本上都会走会跑,对他也是恭敬有余,而亲近不足。
瞧见面前眼神含着担忧的姑娘,他抬手在她头上拍了两下,眉梢微挑,流露出打趣的意味,“朕和姑娘的孩子。。。。。。朕必定是喜欢的。”
江善的指尖颤了一记,慌张地将脑袋扭到旁边,轻咳一声,转移话题道:“说起小孩子,陛下知道慈幼局里的事吗?”
“嗯?”他发出一个简单的鼻音,捉住想要抽离的小手。
江善轻轻吸口气,强迫自己的思绪从手上移开,说道:“我身边的丫鬟去慈幼局送东西,却发现里面许多小孩身上有伤,个个瞧着瘦小病弱,不像是有好好被照顾。。。。。。”
盛元帝锐利的眸子一眯,心下略微一转,就差不多明白是怎么回事,他给了赵安荣一个眼神,对江善道:“这事朕知道了,待你养好伤后,想不想去慈幼局里走走?”
这个走走可不是闲逛的意思,而是有意让她接管慈幼局。
慈幼局从设立之初,一直由每任皇后管理,不过到如今的皇后时,因其常被禁足凤仪殿,宫权分于淑、贤、德、容四妃,慈幼局则由太后打理。
随着太后年岁渐增,精力大不如前,许多事情交付给身边奴婢,难免就会出现各种中饱私囊的事情。
如此倒不如交给他的姑娘,一来可以积攒些好名声,二来。。。。。。他转动着大拇指上的碧玉扳指,眼底飞快划过一抹异光。
江善却让他这话惊住,脑袋晃成拨浪鼓,“不行,不行,我连如何管家都没学过,如何会管理这么大一座慈幼局?”
盛元帝让她这避之不及的模样,逗得没忍住翘起嘴角,“姑娘放心,朕到时给你送两个管事嬷嬷过去,你跟着她们多学学,日后。。。。。。”
日后如何他没说,眼里却有些意味深长。
江善没想到进宫一场,还给未来的自己接下一份差事,说完一直压在心底的事,两人又捡了个话题,有一搭没一搭的聊起来,直到窗外一声惊雷,眉梢染着笑意的江善,猛地反应过来,时辰已经不早,再不回去就过了。
狂风来得十分突然,卷着黑压压的乌云,将灰白的天空笼在一片暗沉之中,间或有银白的电光撕裂黑暗,随之而来的是轰隆隆的雷鸣。
“别急,朕让人送你回去。”
这是在乾清宫的殿门前,江善提出告辞后,盛元帝亲自将她送到门口,接过赵安荣递上来的披风,轻柔地披在她身后。
“朕晚些时候,就会下旨恢复容嫔位份,朕等着你从陈府离开的那一日。”
他牵着她来到下方的肩舆前,江善扫过两旁低着头的宫人,扶着皇帝的手坐到肩舆上,冲着他眉眼弯弯,“要下雨了,陛下快回去吧。”
“不急,朕着你离开。”盛元帝一手背在身后,望着那渐行渐远的人儿,第一次品尝到不舍的滋味。
这场雨果真来得又快又急,江善刚刚走出宫门,坐上陈府的马车,头顶就响起噼里啪啦的雨声。
小秋眼疾手快地关上车窗,掖紧窗前垂下的帘子,呼出口气道:“还好咱们跑得快,不然就要淋雨了。”
她理了理跑乱的头发,自顾嘀咕道:“最近怎么总是下雨,可千万别出事才好。”
江善点了点头,庆幸自己及时提出告辞,不然那黑沉沉的天空,这雨恐怕今日是不会停的。
穿过密集的雨幕,马车在陈府二门前停下,小秋打开油纸伞,扶着姑娘从马车上下来,这伞是出宫前,梁珠递给她的,想是已经猜到她们后面会需要。
两人一路小跑到长廊下,小秋拍了拍肩上的雨丝,对江善道:“姑娘先在这里等一等,奴婢去叫人抬软轿来,这雨下得太大,就这般走回去,恐怕会打湿鞋袜。”
江善捻着绣帕半遮在额头上,望着外面哗哗落下的雨珠,正准备叮嘱小秋几句,忽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打断她到嘴边的话。
“少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