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何时醒来的鱼清潺独自抱腿曲坐在石面上,怔怔望着那三魂七魄散去的柳紫陌,脸色伤心道“柳姐姐从未残害过任何一只妖怪,她取妖气要么征得别人同意,要么就是去死人堆里找,她其实心里一直很害怕,怕别人会找她报仇,怕你会难过伤心她现在的样子。”
洛城东身体一震,眼里一片猩红缓缓隐去,先前那刻,他本欲入魔而行,原来是这样么,那自己何苦来哉?
“泉凅,鱼相与处于陆,相呴以湿,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看过时光画卷之后,骑着黄牛的牧尘缓缓说道。
“知人者智,自知者明,未曾相濡以沫便教我相忘江湖?你误我二人百年,你借我修道证法,有什么资格在我面前指点所谓迷津?”洛城东不屑朝牧尘方向说道。
“我只是想看看你们二人究竟会走到哪一步,柳紫陌不复,你却不肯入魔,何解?不想报仇?若说我误你岂不天方夜谭?我即知事情来龙去脉缘由为何就要告知你们?修行在世间,出世成正果,你又有什么资格说出知人者智,自知者明这八字?”牧尘居高临下望来。
看着两人剑拔弩张的神态,墨故渊鱼清潺二人皆是不明所以,其中墨故渊最为愤愤难平。那一幕时光画卷他从头到尾看过,亲眼见证两人一生坎坷,如若教人看开,试问世间谁有如此心性?
洛城东怔怔不语,就在几人各怀心思之际,只见半空一道凌厉剑光直刺牧尘而去,剑气浩然,所向披靡,那等气势正是先前洛城东出剑无疑。只是眨眼功夫那飞剑顷刻绞碎牧尘身躯,不消一会又缓缓聚拢恢复如初。
“你是想杀我还是杀自己?”牧尘问道。
“有何区别?”洛城东不答反问道。
“你这太阿剑不会杀你,早已通灵,欲借我之手送你一程,我虽可一念置之,可为何助你?”
“你修逍遥之道,凡事随缘,我与柳紫陌不过是大千世界一粟砂砾,如梦如幻,当然无所谓,你愿尽人道尽天道皆是随心所欲,为何不能让我与她长眠于此?”洛城东已无牵挂,脸色坦然。
“求死便是解脱?求死就不是奢求?如此一来你到头终归是有一难以放下”牧尘冷声说道。
“那你所欲为何?证道如何?让我生不如死还是继续你的春秋大梦,让我替你在这轮回天道走上一躺找出答案?”
牧尘蹙眉凝思,两人相视,许久,只见牧尘神色落寞低下头轻声道“我也不知道。。。”
“我自倾怀,你且随意”洛城东惨白一笑,将怀中紫罗兰紧紧深拥,如今陷在庄周梦境,连死都成奢望,他已不在乎任何。
“前辈,即无解为何非要寻个唯一,天下大道万千却不是每条路都能找到出口,这一生执迷不悟又如何,我知对错又如何?我所境遇不论大悲大喜,他人怎能体会,没有真正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从来就没有感同身受一说,我从不觉别人身上的故事便能教会我如何看待世人事故。如若要找寻一个答案,自己不去经历又怎知其中曲折心酸,其实答案早已不重要,那段寻求答案的过程才是自己最终的结果”寂静四周,有一道清声缓缓响起,众人听之一愣,转首看向看墨故渊,只见他此刻缓缓说道。
鱼清潺静静望着身前墨故渊背影,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正如他两次奋不顾身替自己挡在身前,明知危险依旧挺身而出,他不知道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却还是义无反顾。
牧尘失神落魄坐在黄牛身上,听着墨故渊那席话仿佛陷入深思,始终端坐未曾解开。
();() “陌上花开,可缓缓归矣,小兄弟多谢了”洛城东朝墨故渊爽朗笑道。一柄太阿剑自虚空传来,犹如流星坠落,径直插入墨故渊身前,颤抖争鸣不已。
“我。。。。我只是一时冲动随口而言,前辈你这是?”墨故渊有些惭愧道。
“证道而先破道,我练剑修仙求道所欲为何,如今我才明白我道所在便是她心所在,她在何处,我的道便在何处”洛城东站起身,双手捧起那株紫罗兰,满是怜惜。
所谓浮生一梦,岁月悠悠,最后不过皆是弹指一瞬。
墨故渊心中掀起巨浪一般,洛城东那一句话如同锤在自己心口“她在何处,我的道便在何处!”
久久徘徊,墨故渊始终想不出个头绪,身旁,不知何时鱼清潺站在自己身边,墨故渊蓦然心底一阵温暖安心,抛开念头再也不愿多想。
“那年那月那日那刻,垂柳紫陌洛城东,我当然记得。”
一步踏尽一树白,一桥轻雨一伞开,一梦黄粱一壶酒,一身紫衣一生裁。在墨故渊两人的眼底下,洛城东的身影就朝着前方走去,最后消失不见。
牧尘依旧一副迷惑不解,身旁惠子看着那寻道所归的洛城东,脸色颓然,口中喃喃说道“天雨大不润无垠之草,道法宽不渡无缘之人,缘起缘灭,到底最后还是个随缘一说。”
虚空一道青光裂开,有一声苍莽大笑传遍整个地底“老友,好久不见,道法又增不少啊。”
惠子嗤之以鼻,讥讽说道“你再不来,你这弟子莫说替你观道论道,自己本心都要恪守不住了。”
“修心不够,见识不足,理当如此”来者乃是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慈眉善目,墨故渊两人望去,单看此人,就让墨故渊和鱼清潺一扫先前积郁。
“你还是和以前一样,狗屁一通,故作高深”惠子继续嘲讽。
“子非鱼,安知鱼之乐?子非我,安知我不知鱼之乐?”老者正是梦境之主。
上古某日,庄子与惠子携游,一场论辩终是以庄子异想天开,逍遥法外而略胜一筹。惠子始终不得其解,遂坠入庄周晓梦欲探究竟。
惠子气急脸红,本欲伸手破口大骂,忽的猛然想起什么,目光撇过墨故渊,脸色坦荡,胸有成竹道“我非你亦非鱼,不知鱼之乐亦不知你知鱼之乐,我只知我不知鱼之乐,亦不知你知鱼之乐,我并未执迷,只是认清事实。”
“道友所悟所言,浅薄又在理啊,我实在是不得不承认你他娘的脸皮有我几分真传。”
“就是抠着字眼颠倒顺序和我论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