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全再执秀成手,道:妖军三路围逼,意取天京,我岂不知!英王以后,天朝渐颓;数月以来,竟闻不得一丝胜仗。妖军三路攻我,老巢必空。我意,兄携主军,渡江西顾,直捣曾国藩妖儿老巢。妖军若救,天京之围自解;妖若不救,兄可顺势斩取曾妖之首级。妖无首,必乱。扶王陈得才,纵横豫陕,业已募得三十万大军。兄入皖北,归纳陈部,合击鄂省,釜底抽薪,岂不快哉。另,长江之南,侍王之攻金柱关,堵王、辅王、襄王等出皖入赣,皆为兄之呼应。
秀成道:天王谕令,秀成万死必遵!五日之内,吾即遣林绍璋、洪春元、郜永宽三王及麾下犬子李容发,集兵四万,先行出击。吾即回苏,筹足粮资火。药,遴选二十万大军,随后跟进。杨辅清、黄文金、刘官芳等正于皖南征战,令至即行。
1862年12月1日,章王林绍璋、对王洪春元、纳王郜永宽及忠二殿下李容发,率军四万,自天京下关渡江,汹汹西顾。
堵王黄文金接令,长吁短叹,谓孝王胡鼎文道:朝令夕改,非兵家所为。吾欲趁鲍妖军病,取其狗命;奈何李秀成、陈坤书短视,擅自撤围,亦不通报,成何体统!
胡鼎文道:吾已截断鲍妖水陆粮道,灭妖只在须臾,可惜了。
襄王刘官芳接令,即偕赖文鸿、古隆贤二王,撤围宁郡。临行告别,辅王杨辅清长叹一气,再不言语,只令围攻宁郡之军,再行攻击。
侍王李世贤接令,率军四万,于12月28日,围攻金柱关。
朱南桂陆师与杨载福水师,携手并拒,鏖战半月,暂扼李世贤攻势。
曾国荃审时度势,急禀曾国藩:皖南战火未熄,金柱关与皖北战火复燃,贼欲分窜南北两岸,上犯腹地,以图撤金陵之围。吾即调朱洪章五营,驰援金柱关,调王可升五营,打通宁郡粮路,总期保运道以保鲍营,然后宁郡可守;宁郡得保,皖南无恙;调周惠堂部,抢扎西梁山、裕溪口,与水师相为倚护,以保运粮及民船往来之路;调芜湖张树生五营,渡江佑护无为州,保皖南各营之粮路。
();() 曾国藩得报,急令萧庆衍部移防庐州,毛有铭部移营巢县。
毛部未至,林绍璋、洪春元已督率太平军,连克含山、巢县、和州三地,复扼运漕、铜城闸、东关三要隘。
曾国藩大惊,急道:巢县西北直达庐州,西南近接无为、庐江等州县,以入省垣,略一进步,全局倶震。吾令,张树声部,飞驰渡江,抢驻无为、庐江;吴长庆部,暂不赴沪,协助张树声部,扼守城垣。向有能部,暂不南渡,速入庐州,协助石清吉部,坚扼庐郡。萧庆衍、毛有铭二部,并入舒城,视无为、庐州战事缓急,随时应援。
12月下旬,湘军各部驻防完毕,严阵以待。
李秀成大军未至,林绍璋、洪春元亦不再攻,屯兵三城,相望以待。
曾国藩难得闲暇,致书曾国荃:前书已告,弟之骤进,余之调度,皆轻敌而不能精审。此次经一番大惊恐,长一分大阅历,如忠、侍等酋解围而去,弟当趁势退兵。今忠、侍已退,弟应退兵为上。
如弟之志必欲围攻金陵,亦不妨掀动一番,且去破东坝,剿溧阳,取宜兴,占住太湖西岸,然后折回再围金陵,亦不过数月间事,未为晚也。
进退开合,变化不测,活兵也;屯缩一处,师老人顽,呆兵也。
弟军积习已深,今欲全改为活兵、轻兵,势必不能,姑且改为半活半呆、半轻半重,亦有更战互休之时。望弟力变大计,以金陵、金柱为呆兵、重兵,而以进剿东坝、二溧为活兵、轻兵,庶有济乎!
季弟积劳成疾,溘然而去,痛兮哀兮!吾必保沅弟周全,所言至切,万望听之从之。
曾国荃接信,不以为然,回曰:贼以全力突围是其故技,向公、和公正以退致挫,今若蹈其覆辙,贼且长驱西上,何芜湖之能保?况贼乌合无纪律,岂可见其众而自怯!敝军病亡者已去三成,病而未愈者亦尚有三成,若遽然移动,贼必从而乘之。秣陵关、六郎桥屯住之贼及城外各垒留守之贼,亦尚不少其耽耽之心,又何尝一日忘我哉,是以决计稳守。
曾国藩叹曰:心硬如铁,冥顽不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