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晚上,顾茫准备去望舒府归还扳指。
为了掩人耳目,他披上了斗篷,戴上了银制覆面修真界常有些修士会做这样的打扮,倒也不会分外惹眼。
临走前,墨熄给了他一块玉佩。顾茫觉得好奇,摆弄着那块玉佩问道“这是做什么用的”
“羲和府特使的佩件。不然望舒府的守备问你,你该怎么说”
顾茫笑道“我就没打算走正门。我要飞檐走壁。”
墨熄当真了,一把将他拽过来,严肃道“不要胡闹,慕容怜那个脾气你不是不清楚,一会儿又被他欺负。”他的手劲大,顾茫又猝不及防,俩人挨得极近,墨熄低着头,呼吸拂在他的耳鬓边,低声道“站着别动。”
他说着,低了头,将玉佩系在了顾茫的腰封处。他做这件事的时候很专注,侧着脸,五官立挺,睫毛轻动的时候就像两叶柔软的小扇子,在鼻梁处投下阴影。墨熄的皮肤特别紧绷光洁,顾茫这么近距离盯着他,居然也不到什么瑕疵,就像溪水里浸润的瓷玉一样。
“好了。”墨熄说,“你就说是我派去的人,给他们这个玉佩,他们不敢拦着你。”
顾茫笑着抚摸过玉佩穗子,忽然抬起手,捏过墨熄的下巴,凑近了亲了一下。
“行,那我就说我是你的人。”
墨熄“”
墨熄望着他,着他的师兄像他一生最好的梦一样立在他面前,忽然就有些舍不得“要不还是我跟你一起去,我在望舒府外面等你。”
顾茫怔了一下“为什么有了这个玉佩,你还怕我被慕容怜为难吗”
墨熄侧过头“我也就是随便说说。”
顾茫慢慢地反应了过来,笑了“你是不是不想和你顾茫哥哥分开”
墨熄抿了抿嘴唇。
他不是不想他是怕。
他怕与顾茫的离别。大抵是因为知道顾茫的清醒是有时限的,又大抵是因为他和顾茫曾经的分别实在是太苦又太漫长了,所以他那么强大的人,竟会如此畏惧顾茫离开他的视线。
顾茫伸出手,兄长般摸了摸他的头,这个举动让墨熄的心坎愈发湿润。他已经很久没有被顾茫这样对待过了。
“这件事我想单独去做,但你不用担心,我很快就会回来。”顾茫说着,纤长的眉眼倏尔展开一个柔和的笑,“你顾茫哥哥什么时候骗过你呢。”
这话说的过分了,墨熄道“经常骗。”
顾茫忍不住噗地一声笑出来“哈哈哈,好好好,你讲的很有道理,你别瞪我是我说错了,你罚我吧。”
墨熄低声道“你现在这个身子骨,经得起我怎么罚”
他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神里有些天生的侵占欲与控制欲,虽然不张扬,但却深不见底,顾茫被这样望着,不由地就有些胸腔发热,心头发软。
他的小师弟就是这样,似克制,却很欲凶猛。这具腰窄腿长的身躯里,包裹着熔流般炽烈的感情,别人从那张禁欲自持的脸上不到的东西,顾茫却全都已经领教过。墨熄是青涩的,粗暴的、甚至是饥渴的。
可顾茫其实并不反感。
虽然没有哪个铁骨铮铮的雄性会喜欢被侵略,但是顾茫能深刻地感觉到墨熄是在把满腔的意都倾给他,把所有的欲念都注给他,好的坏的,理智的不理智的,这个初谈的年轻人都倾注在了他的身上。
一晃白驹过隙,他的年轻人不再年轻,他的师弟成了他的羲和君。什么都变了,唯有注视着他时的那双眼睛,仍像他第一次对自己展露欲时一样真挚深沉。
他们的这场初恋,原来已过十四年。
顾茫最后还是自己去的望舒府,他出示了玉佩,顺利通过了望舒府的门禁守备,而后走在了檐角飞翘的风雨连廊之下。
望舒府仍是与他记忆中一般通幽,到处都透着一股极具慕容怜特色的疏懒气息,院子里随处可见夏榻,软衾,小扇,茶桌。屋檐下挂着金丝绣眼鸟的鸟笼,里头的禽雀儿栖在木枝上,也和它们的主子一样的懒洋洋,不搭理人。
与内庭守备作了求见禀报,顾茫便来到望舒府中庭等待,那里有个偌大的花园。
顾茫记得这个院子,他小的时候,这座院子里有秋千,有倚在墙边的竹马,还养了一堆小鸡小鸭小兔子。孩子都喜欢这样的花园,慕容怜也不例外,时不时就来在这里打秋千,撵着小动物满园撒野。而当公子不在的时候,顾茫这些小奴隶也会跑进去,借着喂养小鸡仔的名义,偷得浮生半日闲。
有一次院内无人,顾茫坐在秋千上玩,晃着晃着,不知不觉就睡着了,结果慕容怜进来一,大怒。当即就把顾茫从秋千上推了下去。
“你这个贱奴我的东西你也敢碰”
“来人这个秋千我不要啦给我拆下来丢到坑里当劈柴烧真是脏死了好晦气”
那时候慕容怜的神情犹在眼前,张牙舞爪地那么夸张,好像顾茫有毒,沾到一点跟顾茫有关的东西,他就会毒发身亡似的。
顾茫被他从睡梦中推下秋千,半天才缓过劲儿爬起来,等他坐直了,转过头,慕容怜那叫叫嚷嚷的狰狞表情忽然就凝住了。
“你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