烫好的谷糠晾温以后,顾兰时端起木盆往外面大鸡圈走。
一他端木盆,十六只大母鸡纷纷围过来,他脚下没停,走到里面打开用来隔档的篱笆门,里头是买回来的雏鸡,鸡仔还小,暂时和大母鸡分开养。
嫩黄毛绒绒的小鸡扑着稚嫩的翅膀叽叽叽叫,有几只脚下不稳,被其他鸡仔踩过,随后踉跄爬起来,依旧往顾兰时这边飞奔。
已经养了好几天,他一过来,鸡仔就知道有食吃,四十几只小鸡争先恐后,生怕落在后面。
他把鸡食倒在木槽里,盆里不止有谷糠,还有剁碎的鸡草,一群黄色小雏鸡埋头猛啄,有的都掉进木槽里了,沾了一身食。
他放下木盆把鸡仔从中拎出,又给掸掸身上的东西,弄干净些了,才把鸡仔放下。
因是小鸡,特意给做了不高的木槽,但还是有冒冒失失横冲直撞的。
“汪!”
鸡圈的篱笆门没关好,有两只母鸡从门缝里挤了出来,大黑扑过来冲着它们叫。
顾兰时回头一眼,见母鸡受惊扑扇着翅膀又跑回来,就没多管,目光又落在这群鸡仔上。
之前裴厌买回来五十只鸡仔,这几天续死了七只,只剩下四十三只,还好,他了一会儿,没现有蔫头蔫脑打不起精神的,这才放心。
鸡仔鸭苗刚买回来时太小了,一路颠簸最容易夭折,护不当的话也容易死。
见树根挖出来的水盆里水脏了,他倒掉这些脏水,给大鸡鸭子和鸡仔都换上净水。
忙完这些,见方红花坐在院里打瞌睡,顾兰时笑着说道:“阿奶,瞌睡了去屋里睡。”
见他拿了镰刀拎起竹筐,方红花问道:“又出去?”
“嗯。”顾兰时说道:“我出去打猪草,阿奶你睡你的,我回来喊你就是。”
“也好。”方红花答应着起身,天一暖和,晌午太阳晒得人昏昏欲睡,她又上了年纪,晌午吃过饭本来就要睡会儿,之前天冷还不怎么瞌睡,这几天就有点犯困。
西屋没有收拾,前两天在顾兰时的劝慰下,她在东屋炕边小睡一阵。
因这边没有榻,昨天她特意喊裴厌去祖宅把她屋里的竹榻搬了过来,那竹榻她都是晌午打盹时用,早用惯了,正合适她一个人,也不必睡在小辈炕上惹人嫌。
当然顾兰时和裴厌实际并无半点嫌弃,是他俩喊老太太过来家,哪能如此行事。
背着竹筐刚出门,就见从林子里走出来的裴厌,顾兰时停下脚步等人走近,笑着问道:“怎么样?”
“都交代好了,等做好就送来,工钱也商量好了,只要二钱。”裴厌一双星眸含笑。
他俩说的正是找徐木头做摇椅的事,前两天上山砍了一棵老榆木,料子不错。
裴厌又说道:“刚好他下午过来,到时我跟他一起把木头拖过去,剩下的事就不用咱们操心了。”
“嗯。”顾兰时答应一声,又说:“阿奶去睡了,你没事先别进去。”
“知道了。”裴厌问道:“你不歇歇?”
顾兰时笑了下,说:“倒是不乏,打筐猪草回来再说。”
裴厌顺着篱笆门往里一眼,打井用不上他,虽然阿奶在睡觉,只要家里留个人就行,于是他开口道:“那行,我去拿筐子。”
母猪天天要吃草,食量也不小呢,还有毛驴,每天除了给它们吃的鲜草,还得多晒些贮存,不然要是下雨或出门,牲口就没得吃了。
等裴厌拿了东西出来,两人说笑着一起往河边走。
李家。
李梅夫家姓王,在泉水村,明天就是三月十六,泉水村那边赶着傍晚的吉时会来接亲,今儿三月十五,他们家自然要宴请亲朋。
从窗缝里见几个婶子阿嬷来帮忙,李梅忐忑紧张的心渐渐落下,好歹来了几个人,院里瞧着热闹了点。
他家姓李,只有一户,在小河村徐、顾、林三个大姓之下,显得势单力薄,他祖爷爷当年搬迁而来,已经有四代了,奈何子嗣不兴旺,如今还是一户,并无分家出去的叔伯。
“小没王法的!做你娘的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