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条接筋和柳枝接骨,当下人听来或许有些天方夜谭无稽荒谬。
不过饱读药典的齐枉庸却知道这两种手法是真真实实存在,只是已经失传近三四百年。
古时相传古代扁鹊、华佗等人都很熟练地运用柳枝接骨的技术治愈了无数患者。
相传华佗曾用柳条接筋和柳枝接骨的手法医治过汉末名将吕布,更是将柳条接筋和柳枝接骨之法载于其所著的青囊经一。
奈何一代名医呕心沥血之作被愚昧无知的村妇所焚毁,实在是医学界的一大损失。
自元代时期就把中医学中的正骨之法列为一科。根据文献记载,正骨之法分为八法摸,接,端,提,推,拿以及按,柳枝接骨亦在正骨手法之列。
柳枝接骨的病例虽然未在文献中有所记载,但是它确实一直流传于民间。
明末,医学大家傅青主在他的金针度世里明确地阐述了柳枝接骨的治疗过程。
把剥去了皮的柳枝整成骨形,柳枝中间打通成骨腔状,然后放在两段碎骨头的切面中间,代替被切除的骨头,在安放时,木棒的两端和骨头的两个切面都要涂上热的生鸡血,再把一种能生长肌肉的“石青散”撒在肌肉上,把肌肉缝好,在接合部位敷上接血膏,夹上木板以固定骨位,便大功告成。
据说,植入骨中的柳枝,会渐渐钙化,成为骨骼。
由此可见,柳枝接骨是事实存在的一门正骨手法。
对于现代人来说,把自然界的与人不相干的物种拿来嫁接到断裂的人体上,自然界的植物将成为人体生命的延伸,这未免与现代生物学、基因学等先进学科有所冲突。
“药典。你取来柳枝,莫非是会那失传多年的柳枝接骨之法”齐枉庸即疑惑又惊骇的盯着手里拿着一根明显是刚从柳树上截下的新鲜柳枝,问出心中疑惑。
齐药典冲一脸困惑的齐枉庸摇了摇手里的柳枝嘿嘿一笑点头说道“您说的没错。我正是会那柳枝接骨之法。所以才敢夸下海口能医好高大哥的腿伤。”
“呵。那你就快让伯伯瞧瞧你是怎么个柳枝接骨”能亲眼目睹失传多年的柳枝接骨之法,嗜医成痴的齐枉庸一脸热切的催促着齐药典道。
“喳听候齐伯伯差遣,小的定赴汤蹈火万死不辞。”齐药典手里拿着新鲜柳枝对着齐枉庸单膝跪地,学那电视里皇宫内受皇帝差遣的小太监样耍宝应道。
齐枉庸被单膝跪在地上耍宝的齐药典气的一乐,差点忍不住照这童心未泯的小子屁股上踹上两脚,不禁笑骂道“浑小子,病患之痛于吾身百倍,你还有心思跟我耍宝,还不麻溜的给高大哥治腿伤。”
齐药典属于那种对陌生人少言寡语对亲朋言谈诙谐对病患仁心仁德的主。
这厮前一刻还学着电视里的小太监跟齐枉庸撒泼耍宝,后一刻就跟那一尊没有任何表情的雕塑般沉思凝神蹲在高汉子下身,在他伤腿上请按缓压,审查伤情。一阵摩挲,这厮用两根手指摩挲着不见半根胡茬光洁无毛的下巴,低语道“伤处在右膝三寸四厘,长两寸三厘,宽半寸一厘。”说着悻然道“还好伤处粉碎的不是很厉害,要不然就难办了”
面对病患,这厮心神专注就好像这个世界就只有他和病患的存在,外在一切人事皆为虚妄浮云。
听不到李村妇在一旁哭诉哀求,听不到两个黑黝汉子的絮絮气喘,亦不为药堂外的车水马龙的人声鼎沸所扰。
屈膝蹲在地上,从麻布挎包里取出针盒,拿出数根细如毫毛的银针,屏息凝神,摘花落叶,针取百会数穴,封住高汉子五识,撕开裤管,银针入穴,封禁右腿血脉,以免开刀取碎骨时,血流如注。
磨刀不误砍柴工,万事俱备只欠东风。
气由意引,汇于双瞳。目透皮肉,直视碎骨。
齐药典从麻布挎包里翻出一把从不离身又薄又利的两寸散发着幽蓝寒光的利刃,一道幽蓝寒光闪过,截下一段长约三寸宽约一寸的柳枝,指间小刀沿着柳枝从上到下纵向划过,双手一拧,剥离附在柳枝上的青嫩树皮。
利刃叼在唇角,元气运于两手掌心,围着白嫩湿润的柳枝钻木取火般不停搓揉,直到搓的柳枝表皮干涩外表见不到一丝水分方才罢手。
两指合拢取下叼在唇角的利刃,拇指在短短的龙首刀柄上的龙眼处轻轻一点。
咔嚓。
本就薄如蝉翼的刀刃竟然一分而二,型似圆月弯刀。
右手三根手指就如同捏着一根毛笔般捏着增长了一倍的刀柄,沿着左右指间的柳枝由上到下一斩到底。
背转刀刃如雕刻家捏着刻刀篆雕艺术品似的挖空只剩下二分之一柳枝的树心。
柳枝叼在嘴上,右手捏着刀柄用没有沾染半点木屑的薄刃切开伤处而薄刃滴血未沾。
背转刀身,用刀尖一点一点的挑出碎裂骨渣,露出内里殷红骨髓,肉眼清晰可见。
静息凝神。
一手捏着造型独特的小刀,一手捏着被掏空树心的柳枝。
瞄一眼骨折断端切面,聚精会神的捏着小刀在柳枝上篆下一刀。
如此反复数次。
长出一口气。
柳枝嵌如骨折断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