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霍然又转过脸来,剑光映在那张脸上,竟显出几分狰狞。
“三天三夜孤还能说什么要你滚回去打死也不见你请你替孤想想吧羲和君满朝文武几千双眼睛盯着孤呢如果孤告知你真相,你会做出什么事情来你自己心里没个谱吗你能眼睁睁着你那位好师兄去燎国受那么多年罪,受那么多年辱你根本做不到”
君上说到这里,眼睛因为激怒和不甘而布爬满了血丝,他瞪着墨熄,颤抖道“你做的那些事情,何尝不是在逼着孤你以为孤愿意那么做吗你以为孤真能问心无愧高枕无忧吗”
墨熄怒道“君上若问心有愧,为何今日还能做出这样残忍之举”
“可孤有什么选择”君上喘息着,眼睛通通红地瞪着他,他反手指着自己的坐席,对墨熄道,“你要不要坐上来一有多少事情孤根本身不由己,你不在这个位置上,魑魅魍魉你都不清”
“”
“你以为孤不想还他一个清白吗你以为孤不想到孤的战神重新披甲上阵征战沙场,你以为孤不愿意拉着他的手告诉整个重华,告诉他们,他们的信仰从来不曾破灭,他们的顾帅仍是他们的顾帅,一颗丹心始终没有变过,你以为孤不想吗”君上咬断了最后一个字,声音都有些哽咽了。
“我实话告诉你”
“日日夜夜,我做梦都想有这么一天”
君上蓦地转过头,忍着一国之主不该有的激动,将脸侧到一边。他的情绪缓下来了,终于不再自称我。
“但孤做不到。”
“重华老士族的根系尚未动摇,奴籍修士的境况虽有改善但依旧不好,燎国依然时时刻刻危及我国边邦,对于他们的黑魔咒,重华仍是闻之色变,知之甚少你让孤怎么还给顾帅一个清名”
“”
“是在这个时候昭告天下,顾茫其实是孤打入燎国的暗探”
“还是在这时候对顾茫不加解释,宽仁以待”
君上有些哀戚又有些荒谬地惨笑起来,“羲和君,你清醒一点。顾茫手上沾着的血太多了,后者已是绝无可能。而照着前者做的后果会是什么,你冷静下来想一想就能想到。是,他的污名是会被洗清了,可然后呢。”
“燎国会知道顾茫曾经窃取他们的法术机密传于重华,因此严加设防。老士族会猜到孤当年与顾帅做的交易,而后人心动荡。内忧外患一举交织,顾卿这五年潜伏,三载受辱所承受的一切痛苦,所付出的一切努力都将付之东流”君上停顿片刻,眸光熠动地转向墨熄,“这不是他想要的。”
“”
“羲和君,你是他最珍视的人,你知道他的选择。”
墨熄擎着的长剑光芒颤抖,心头大震。
他怎会不知道
那些年顾茫曾无数次在他耳边说过的梦,初时说的那么小心翼翼,仿佛生怕自己的天真理想会被同伴嘲笑。
后来又说的那么斩钉截铁,那时候顾茫已经认定了死理再也不会回头。
他怎么会不知道他的选择。
从到顾茫在黄金台跪下来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明白了顾茫心中的路究竟是什么可是
想到方才司术台那个浑身是血的男人,想到那个倒在他怀里,大颗大颗地往下滚着泪珠,恳求不要剥夺自己记忆的男人,他又怎能释然
万念缠心,五内俱焚,他整个人都像是被一剖为二,一半的自己在心疼顾茫所受之罪,叫嚣着说别管了。什么家国天下忠孝仁义,什么人人公允海晏河清,他的师兄就是太傻了明明什么都没有被这个世道赠与,却还把自己的一腔热血、一世清名、一具血肉之躯奉上。墨熄,他意志崩溃的时候曾经那样向你哀求,他是怕痛的啊,你怎么忍心不救他
而另一半的自己却在喃喃着,不是的顾茫自幼就渴望着每个人都能够得到公平的对待。他的师兄为了这一天的到来,在这条路上走了那么多年,蹭得一身是血,满目是伤。他如果清醒着,他那么固执的人,是一定会让你坚持的墨熄,你怎么可以背叛他。
两半意念互相争斗着,互相折磨着。
他之前灵核就已近崩裂,神农台的长老虽勉强将它维稳,但终究还是太过虚弱。这时候心血交涌,原本就已经岌岌可危灵核竟是阵阵剧烈绞痛,激得他猛地一下呛咳出血来
君上见他如此状况,一直紧绷着的神情稍微松垮下来“羲和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