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河提着生的骨灰一路朝城外走,来到一处偏僻所在,挖坑把骨灰埋了。
剥了一根树枝当墓碑,刻上字:陇川生刘承基之墓。
既然是溺死在水里,骨灰就别再入水了。
潦潦草草,堂堂县令之子就这样葬下了。
一同埋葬的还有他的满腹经纶,他的恨情仇,他的金榜题名。
世间少了一个人,但又好像,什么也没少。
……
重新回到焚尸所附近,太阳已经升起。
沉寂了一夜的漕运码头热闹起来。
大运河从天边蜿蜒而至,连着大黎朝的心脏和南方的富庶的鱼米之地,满载着粮食、兵饷、税赋、丝绸、棉花、瓷器、煤炭、木料还有数不尽的客货北上,支撑着大黎朝对北方摇摇欲坠的统治。
脚行力夫如蚂蚁搬家一般将一件件货物卸船装船。
他们喊着口令,踩着上下弹跳的桥木,货物压弯了腰却依然健步如飞,如履平地。
岸上无数客商讨价还价,人声鼎沸,好生热闹。
一群流民涌到脚行外等待挑选,想卖一把力气换口吃的,脚行小把头捂着鼻子,满脸厌弃,指着旁边两百斤的大石锁道:“把石锁举起来就可以留下,举不起来的赶紧走。”
流民了石锁,纷纷摇头,骨瘦如柴的他们,哪里有力气举那两百斤的石锁。
有人不依不饶,立刻便招来一顿毒打,小把头背后可是站着四五个脚行的打手。
流民见状,只得纷纷离去。
“一帮柴火,没一个顶事的,呸。”小把头唾了一口,转身正要走,一个声音响起:“我试试。”
转过身,只见一个二十岁左右,穿着粗布麻衣的青年不知何时站在了石锁旁边,弯下腰“嚯”的一声,便将石锁举过了头顶。
小把头眼前一亮,终于来了个顶事的。
昨天卸货翻了一根桥木,死了两个力夫,正缺人手。
“还不错,留下吧。”
“工钱多少?”青年问。
“一天五文,早上稀的,晌午干的。”
“太少,不干。”
“还嫌少,也不去打听打听,一天两顿还有五文工钱的,除了我三通脚行还有谁?你想要多少?”
“十五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