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帝不会的。
他不会为了一个外人,去杀死自己的亲生兄弟。于是,帝王不给的公道,他只能亲自去讨、亲自去要。
但是讨完公道之后呢?
顾易不敢去想。
这条路没有办法回头,但是他又不得不踏上来。等路走到尽头,他还是他吗?
黑暗中摸索久了,他好像连自己都迷失了。
这种又冰冷又茫然的无依凭感中,顾易却感觉到一条柔软地手臂自身后环过来,另一只手轻覆上面颊,指腹轻柔地描绘着面部的轮廓,他想要抬头的时候,额头被轻轻地抵住。
她贴了过来,清雅的面容近在咫尺,温柔的声音落耳中,“我陪着你。”
顾易呼吸滞住了。
短暂的停顿之后,他近乎急切地亲吻过去,手指穿过发丝按住后脑,手臂揽住腰肢,他几乎想将人揉到自己的怀中。
他听见自己哑着声唤,“月娘?”
声音低沉、艰涩,带着夹杂着喘声的浓重渴求。
卢皎月怔了一下,还是一点点放柔和了表情,“可以。”
……
碰落的发髻跌到了地上发出一声脆响,青丝如瀑散下,遮住了那一段白玉般莹润的肩膀。
顾易此前从未想过,自己居然会做出这样放肆的事来。
结发30
元夕过了,天气一点点转暖,树木抽芽吐翠、宫人们也都换上了春装,一打眼看过去,宫中的颜色都显得亮丽了不少。
清和殿中。
许寄锦提笔提了好一阵子,却没落下一个字。
直至滴落的墨点坠在纸上,晕出一块漆黑的污渍,她这才恍然回神,连忙把这张废了的纸扔到一边,重又铺开了一张。
宫里的贡纸洁白细腻,熏着淡淡的香气。
许寄锦待要落笔,却又一次顿住了。
不行,不能用这样的纸,少年时的她可用不上这样贵重的东西。
许寄锦定了定神,对着外面招呼着,“让尚仪局司籍过来,陛下前些日子还说让各宫简省些,我这个掌管宫务的,总得给下面做表率,把这一套笔墨纸砚都换了罢。”
宫人领命去了,一番折腾后,终于重新布置好了。
许寄锦这才缓和了神色。
最普通的纸,最普通的墨,就连纸也不是整齐裁下来,多半不知哪个边角随意撕扯下来一张,写了字,团成纸团砸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