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巍被刺了一下,默默收回手,侧立在周念身畔。
周念原本心神恍惚,倒叫沈峤青这一个目光给扎得清醒过来,当下他却不觉得有一丝甜蜜都什么时候了,还计较儿女情长呢
沈峤青一步一步走到他面前,他一向是个极擅察言观色的人,经过步路的阴影,再至光亮处时,早已收拾好表情,又是一副温驯的模样。
仿佛先前一刹那的阴鸷不过是周念的幻觉。
沈峤青换一副面孔,他可怜巴巴的,像是在为他妈妈的官司而担忧伤心着,重新说一遍“周念,我回来了。”
周念脸色稍霁,再端详他的脸,心生疑惑,但无论怎么辨别,也无法确认沈峤青现在在自己面前是真的还是演的。
周念问“沈叔叔怎么样了庭审结束以后他情绪还好吗”
沈峤青简单地说“后来他没有再哭了。”
周念低下头,再抬起“你跑那么远一趟也挺累的,怎么还回学校不如早点回家休息吧。”
这个问题沈峤青没回答,只用眼神在暗示因为我想回来多你一眼。
但在心绪乱糟糟的周念来,这份你侬我侬还是不合时宜的,他一点回应沈峤青的心情都没有。
不知为何,他的脑海里仿佛还在回荡着沈叔叔在庭审中说的那几句话,像是黑影飘到了太阳上。
“你就是故意不用oga抑制剂想要勾引aha吧”
“他说oga生来就是要被他的aha艹的。”
翻来覆去地在他的心口里闹腾,让他一点胃口都没有了。
周念不想承认自己是oga,可在此时,他又不得不代入oga的角色。
大概是从他第一次敢于自己去买抑制剂开始,他想,在还没有做手术之前,他暂且做一个oga吧。
晚自习的上课铃响了。
各怀心事的三个人迟迟地回到教学楼,在楼梯口,聂巍用手肘轻轻撞了一下周念,说“要是有什么事,你随时可以找我说,要记得,我们是朋友。”
周念怔了怔,还没说“好”,也没说“不好”,聂巍就大步流星地回教室去了,大步流星。
等聂巍走没影了。
沈峤青也在他耳边说“你在为我妈妈的事烦心吗还是同我说更好吧,聂巍他什么都不了解。”
“今天都吓到我了,这和之前我跟着傅律师去找我妈妈听见的不一样,本来说好了就只是以正当防卫为结果争取减刑缓刑,不过这个结果也不算太糟糕。”
“而且我觉得”
周念问“你觉得什么”
沈峤青说“我觉得傅律师也挺意外的。一开始我以为他们是私底下重新商量过,他上去掩饰得很好,而且很专业地应对了,但我还是总感觉他其实事先不知道我妈妈会说那些话。”
周念着他,若有所思,眸光闪烁了下。
秋日的晚风吹得他脑袋一阵阵发冷,非常清醒,非常清醒地陷入在另一层类似奇幻的境地,他设想自己是沈叔叔,
假如假如说沈叔叔真的是故意的,那么,他就是将这些个aha,包括周念、傅风,以及法庭座上所有身为aha的法官、检察官都通通戏弄了一遍。
这是一种怎样的感受
周念打了个激灵,他再次回过神,甩开脑子里奇怪的想法,对沈峤青说“先不说了,回教室吧。”
但就在周念先一步踏入教室之后,沈峤青停下了脚步,周念起初没注意到,等走到自己座位边上,才意识到沈峤青没跟上来。
这时班上的同学除了他们俩都已经落座,没有人讲悄悄话,一片安静。
周念回头了一眼沈峤青,他站在影子里,用略微忧悒的目光望着周念,像是在说我现在是不是不该拖累你不能太接近你
周念觉得自己应该生气,就像上次沈峤青自作主张要远离他那次一样。
但这回又不同,这回沈峤青主动问他了,主动权交在他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