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举笑了笑没有回答,而是向左右要了几枚铜钱摊在手中让张简观看:“张先生观这几枚铜钱有何不同呀?”
张简拿起铜钱比对了半天摇摇头道:“这除了大小和颜色略有不同也没什么太大区别呀。”
何举吟道:“东一钱西一钱,都是铜钱不是钱。南一钱北一钱,皆是铜钱不同钱。这首民谣在大江南北流传甚广,说的便是这铜钱之乱。自郯朝末年天下大乱各路诸侯割州郡以自立起,为了养兵便自铸铜币,小钱大用以搜刮民财,是以币制大乱。南北对立开始后各国所铸铜钱亦是规制不同,而且私铸成风劣币横行。你看这几枚铜钱便是材质不一大小不同,虽是铜钱却又不是同钱,购买能力更是天差地别,官钱相对于其他私钱还算称得上厚道了。”
张简:“既然如此朝廷也不管管?”
何举:“当初朝廷放开铸币之权是为笼络世家权贵,想法是好的。可如今想要收回却是难如登天。”
张简无奈长叹,像这种高层面的问题已不是他和何举这种人能管得了的了。当下最紧要的依旧是粮食问题,可何举都说了齐氏商社油盐不进,他一个太守都被这般对待,自己一个小小门客就更没戏了。像这种囤货居奇的黑心商人和他讲道理是肯定不行的强硬手段碍于情面也不行。最后两人实在没办法,何举便提议说最好让世子以特使和王世子的身份施压,迫其降低粮价或可一试。事到如今也没有其他办法了死马当活马医吧,张简随即动身好告别何举往郡暑寻卫则商议此事。
齐氏商社所在是这甫州城最大的宅院,话说这齐氏商社的总号所在地本该是临川,可是因为避让吴家的原因没有办法便只能退而求其次选择了越州西部货运比较通畅的甫州。
从外面看这齐氏商社总号高墙深院,但在修葺上却十分低调,没有牌坊大匾也没有奢华大气的砖瓦修饰,让人觉得有些名实难一。
忽然一个人影闪过,溜进了齐氏商号旁边的小巷子里。
();() “咚,咚,咚。”那人影轻扣了几下门栓。
“吱。”门开了一条缝隙。
左右环顾了一下,见没有什么异常那人影一闪身进了门。快步穿过几重院落最后到了偏院仓库,轻扣三长两短的敲门暗号。
“吱”门开了。
“五哥,你回来啦。”开门的是个精壮大汉一脸憨笑。
那人影也不搭话,进了仓库转头掩上门,拍了拍身上的灰尘走到中间坐了下来,仓库中其他的几十人也围了过来。
“官府已经开仓赈灾了,临川还派来了世子卫则作为特使稳定人心。”
“什么?就是前几天我们失手跑了的那小子?”开门的壮汉不甘道:“那小子还敢来?我这就带几个兄弟拿了他。”说着便要提刀出门。
“大牛,你给我坐下,胡闹什么!”
那大汉被呵斥的顿时没了脾气,悻悻的坐到了一边。
这时旁边有人问道:“刘五哥,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
刘五将散乱的头发向后拢了拢,接过递来的长巾将脸上的污垢擦拭干净,如果张简和卫则在的话一定会惊喜的发现,这不是老熟人吗。当初追杀卫则的几人就在其中,这刘五就是当时的那个头目。
刘五:“官府虽然已经开始赈灾,但是粮米却支持不了多久,我等按原先的计划行事即可。上次我等失手,未能擒住那卫则险些误了大事,这次不可再出任何纰漏。”
正在众人摩拳擦掌之时,门外又进来一人,大家警觉地齐看向门口,只见一人身着锦袍嘴角含笑的走了进来。
众人看清来人急忙站起拱手礼道:“齐先生!”
这齐先生何许人也,正是齐氏商社的负责之人齐观,别看他满面含笑一脸和气,在这甫州却也是翻云覆雨般的厉害角色。
齐观摆摆手示意众人坐下:“我已决定明日夜里起事。宿县那边已经做好了策应,城外的吴云所部不出所料将会被调往宿县,到时这甫州无大兵我等依计划行事,里应外合甫州必破。就算吴云收到消息赶回那也是两天之后的事了。”
刘五:“越州之事皆由先生主理,先生吩咐便是。”
齐观:“明日夜南岭山匪会作为外应,你们于城中煽动灾民以为内应,之后再于城中点火为号到时候内外呼应,量他卫则还是何举有通天之能也是无济于事。”
紧接着齐观补充道:“不过,到时切不可伤了那卫则。”
刘五不解:“先生,前些日子你还吩咐我们劫持他,怎得现在又不可伤他了?”
齐观:“当初劫持他便是想利用他的身份提前将临川大军引开,虽说事出突然可一旦得手,用他会比我们的原计划更有效也更干净。当然就算如此也只是利用依旧不可害他性命,我们大楚这位老皇帝别看他平日里神神佛佛不太管事,宗亲之间你来我往明争暗斗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可一旦见了血事情便没法收场了,一旦卫援较起真查下来难保不漏事,现在还不到那个时候,我们不能给主上添乱。”
刘五自责道:“哎,都怪我一时失手误了大事。”
齐观:“你也不必自责,虽说未能抓住卫则可也对原先的计划没有什么影响,我们提前囤积粮米早已让甫州四周粮食告急,高价售卖更是让城中怨气四起,现在这甫州城就像是一堆干柴,只需一点火星便是熊熊烈焰,到时候只要甫州城陷我们埋藏在其余各县的人手便也会趁势煽动饥民,到时各地烽烟四起正是我主取利之时。”
交代完事齐观还是不放心叮嘱刘五道:“到时城中混乱,怕是难以掌握。你最好还是亲自带人将那卫则先一步拿住,以防万一。”